卫斯年听了大儿子的禀告,惊得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出了一身汗,连顽固的风寒都给占时压了下去,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劈头就赏了卫持重一掌,“那你还不快准备接驾!快把我的衣服拿来!”

皇帝下榻这样的事,对卫斯年来说,可谓是平地一声惊雷,阖府上下慌得六神无主,卫斯年兵荒马乱地穿好官袍匆匆赶去幼子的院子,一见秦见深,便噗通跪在了地上,颤声道,“皇上赎罪,臣等来迟。”

秦见深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黑色龙袍威仪肃穆,伸手去扶卫斯年,温言笑道,“爱卿免礼,多有叨扰,还望爱卿勿要怪罪。”

卫斯年一个三品小官,上朝的时候都是站在中靠后,不怎么显眼,与皇帝上一次单独见面还是先帝年间他考上殿试的时候,哪曾见过这等温和有礼的皇帝,一颗心是熨帖滚烫,直恨不得现在就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才好。

秦见深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恨不得缩成灰从地缝里钻进去的卫家老大,心道卫家这几个都是些淳朴憨厚之人,怎么就偏偏卫君言满肚子坏水。

秦见深示意暗清将圣旨递给卫斯年道,“还请卫卿家跑一趟,殿前宣旨,着文武百官至北门,随朕一起迎接凌阳王和南营将士。”

卫斯年浑身一震,应了声诺,立马要了匹马,朝皇宫赶去了。

☆、第19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凭空而出的李家湖,彻底坐实了天降神威的传言,李詹挂在城墙上的人头,就是最好的佐证。

碧云山一役以后,北冥渊整合了李、申两家留下的残兵,加上自己手上的三万人马,足足有十万军,全部收编在秦见深名下,至此,秦见深手里算是有了点实权。

无论是三公九卿,还是白丁士人,这回都看了个透亮,皇帝此番回朝,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少年傀儡了。

不但不能随意拿捏,一着不慎还能要了你的脑袋,连带你全族的脑袋。

皇帝甚至还未露面,便越过大理寺和吏部,直接将李、范、申三家满门抄斩暴尸闹市了,这等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打了朝中一个措手不及的同时,也明明白白昭示了天下:现在皇帝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对于这样的局面,欢喜的没几个,发愁的倒是占了十之八[九。

京城里这些个手里有点势力,却沉住了气稳稳当当活到现在的,哪一个不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甭管摸不摸得到水深,揣不揣摩得到圣意,此时也全都小心谨慎地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什么地方踏错一步,留下什么把柄,皇帝就要拿他们的人头祭酒祭旗。

群臣如此战战兢兢,并非是庸人自扰。

因为在皇帝度日如年的这两年里,他们虽未直接参与反叛谋逆,但却选择了坐观虎斗,明哲保身。

皇帝明显不是什么宽厚之人。

无功便是过,谁能保证皇帝不会记恨在心?

皇帝看你不顺眼,随便找个理由发作一翻,别说什么官路通亨,恐怕连脖子上的人头都要不保。

活与不活,端看皇帝想不想放过他们。

相国刘卓与令尹陈清领着文武百官分列两行,颤颤巍巍拜倒在地,朝皇帝一齐唱诺道,“臣等惶恐,恭迎陛下……”

秦见深向来就不讲究以德报怨,在他被李詹软禁东宫、乃至被毒害谋杀的这些时日里,脚底下跪着的这些人扮演了什么角色,做过什么事,暗地里结交了什么人,他心里一清二楚。

若不是这些贵族势力盘根错节,树大根深,牵扯面实在太广,他现在就很想将这些人的脑袋拧下来。

这件事急不来,逼狗入穷巷,不死也重伤,他得慢慢来,慢慢将这些老奸巨猾的蛀虫们一点点蚕食掉,不急在这一时。

更何况,新的势力还未培养出来,他现在就把人杀光,谁来替他管理朝政?

总不好一口吃成胖子。

秦见深从御撵上下来,一手一人将跪在地上的刘卓与陈清扶起来,笑道,“诸位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这厢和颜悦色,刘卓与陈清心里却并不轻松,两人腰弯得更深,面上皆是一副感激涕零诚惶诚恐的模样。

秦见深看在眼里,心说现在才来演戏未免太晚了些,他也懒得跟这几个在以后某天将要变成尸体的人废话,摆袖大步流星上了城楼,看了眼城下黑压压的十万大军,肃声吩咐道,“传朕令,开城门。”

苏衍在城下见得秦见深,立刻翻身下马,疾步到了秦见深眼前,单膝跪地,将三军虎符双手举过头顶,扬声道,“臣苏衍,奉旨领军回朝,请皇上巡幸三军!”

底下的将士们亦随他跪拜在地,高声呼喊,“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请皇上巡幸三军!”

军旗烈烈战鼓雷鸣,金戈铁马雄姿英才,呼声响彻天际,惊鸟飞,走兽散,万人齐发的呼合声震得人耳聋发聩,威慑四方,凌阳王领着这十万大军,朝秦见深奉上象征着统领全军的虎符,已经敲定了这最后一音,成了皇帝掌权背后最为坚实的后盾。

卫君言信任苏衍,而苏衍不负所望。

秦见深缓步从城墙上下来,将苏衍从地上扶起来,温言道,“皇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苏衍垂头拜倒,“臣惶恐。”

秦见深一笑,接过内侍手里的接风酒,仰头一口喝干,碗底朝向将士们,宽袍广袖随风猎猎而动,一身正气浩然,朗声道,“剑戟不离手,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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