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瓒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往西边的山头游去,这再等,怕都要到天黑了。九方瓒心里有些莫名地烦躁,一种不安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44四十四 谋反(三)
九方瓒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往西边的山头游去,这再等,怕都要到天黑了。九方瓒心里有些莫名地烦躁,一种不安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朱淮安是个准时的人,从未迟到过。
九方瓒清楚这个时候,皇宫内外肯定出了一些变动了,而且还是一些他所无法预料到的变动。如今一切怕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九方瓒站起身,走向房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房仲问道:“房相,你如何能调动如此数量众多的禁军?”如今两位当朝重臣先后私自调动禁军并且指使禁军相互厮杀缠斗。原本禁军应该是直属皇帝专门负责皇城安全的,私自调动军队本就是死罪,何况还是如此数量众多。只怕此番下来,禁军损耗不少。
等等,禁军损耗?九方瓒警惕地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两个老臣,从来只知道他们两个不合,可万一这是装出来给他看的呢?房仲对他表示臣服也只是让他放松警惕的一个权宜之计呢?九方瓒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发冷,如此炎热的天气里竟然觉得有寒气入侵,从内而外的凉。
九方瓒突然想起房仲向他示忠那日的情景——
十岁的九方瓒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蹲在地上看一群蚂蚁搬东西。无数只蚂蚁抬起了一小片树叶跟着前方的部队慢慢挪动,队伍排了好长一截,一直到蚂蚁窝。
房仲看见了蹲在这边的九方瓒便朝他走了过来,照例跪下请安,然后也跟着九方瓒蹲着看蚂蚁。
九方瓒微微弯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问房仲:“房相看什么呢?”
“皇上看什么,老臣就看什么。”
“朕还小,房相却有写年岁了,看到的东西想到的东西自然是不一样的。”九方瓒眨了眨眼睛,对房仲道。
房仲捋了捋自己并不长的山羊胡,状似慈祥地说:“难道皇上不想知道老臣看见的是什么吗?”
九方瓒歪了头思考,然后说:“房相是朝中元老,所见所闻比朕丰富,所思所想比朕有见地,朕的确想知道房相看见的是什么,却又不想知道。”
房仲微微点了点头,道:“皇上聪慧,老臣愚昧。”
九方瓒却是笑着对房仲道:“房家世代忠烈,为我九合立下不少奇功,可谓功绩卓越,若没有房凌房大人,房隆房将军,也就没有我九合的今日,如今朝堂上又还有房相相助,九合何愁不能国泰民安?”
房仲愣了一下,他想不到他一直以为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的皇上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他竟然还记得他房家,他父亲叔叔为九合做过的一切,也不枉他父亲叔叔丢了性命也要保住的江山。
九方瓒看出了房仲的触动,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看着蚂蚁。
房仲道:“蝼蚁虽小,力量无穷,皇上切不可忽略了任何微小的力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皇上若能用得恰当,必能事半功倍啊。”
九方瓒没理房仲,而是继续看蚂蚁整齐地爬着,它们好像也不知道疲倦,从不停下来歇一歇。九方瓒道:“朕所见,与房相所见,果真不同,但是若全然不同了,必定也不是好事。”
房仲闻言立刻给九方瓒跪下,道:“老臣必不让世代忠良之名毁于老臣一人之手,皇上放心,从此以后老臣必定竭尽所能协助皇上,绝不会让皇上陷入危险当中。”作为臣子,要的其实也不过是寻得一明君,然后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出谋划策,成就千古美名。
【其实后来九方瓒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自己十岁的时候说话竟然这么有见地,真真是天才也。】
十岁时候的事情,九方瓒依旧记得非常清楚,那么房仲又可还记得当年的有感而发,还有那个获得了孩子信任的誓言?还是孩子的时候,总是非常容易相信别人,别人发誓便也信了,而且小时候的建立起来的信任总是比长大以后的要坚固得多。那时候还小,总会有很多的虚情假意看不通透。可是现在呢?他是否能将一切都看的通透了?
九方瓒看着如今山羊胡都已经半花白的房仲,等待他给自己的答复,他必须要知道房仲如何能调动这么多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