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瓒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不动声色地等来者给他行礼。即使他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大真的国君,可是如果来人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的话,当然就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使者。
没有九方瓒期待中的尴尬,贺君芜大大方方朝九方瓒一拜,道:“鄙人吴君,此次代表我王前来拜祭我大真最美丽的郡主。”贺君芜看了看九方瓒的反应,便继续解释道:“我是大真人,大真人说天地君亲师方可跪,陛下虽是君,但不是大真的君,所以请恕鄙人无法行跪拜之礼。”
九方瓒大笑两声,用一种略带欣赏的语气说:“使君能在朕面前说这番话,真是难得,想必使君日后必能成为人中龙凤。”
贺君芜非常配合地笑着拍马说:“那也要陛下有容忍雅量啊。”
九方瓒跟贺君芜说着一些场面话,却始终在绕弯子。九方瓒想的反正是你来我这里,有话就说,有话还不好意思说的,我就当你来闲聊好了。
所以在九方瓒跟贺君芜两人客套了好久之后,他发现了身后站着的那个人今天似乎有点异常。
九方瓒笑着对贺君芜道:“听闻大真国人擅饮酒,朕正好有些好久,还要请使君来品品。”九方瓒对贺君芜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直接用后脑勺对着站在他身后的云闲鹤吩咐道:“去叫人看看朕的御酒如何,挑一坛年月最久的端过来。”
从九方瓒身后一直绕过贺君芜走,可是贺君芜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不放,他担心会被发现了,一双手已经紧张得出汗了。云闲鹤如芒在刺般走出了御书房,才终于舒口气。他不能被发现,现在还不能。
云闲鹤自然知道九方瓒的心思,他怕是看出了自己的不自在,特意找个理由让自己离开,不然就他那个酒量,还想跟别人饮酒呢,闻一下他酒窖的酒就能让他醉半天。云闲鹤想想又觉得好笑,便真的亲自去挑酒了。
其实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在酒里加一点什么料,让贺君芜喝得更爽。因为反正九方瓒也不会喝喝多。想了想,云闲鹤还特地拿上了九方瓒的龙纹金樽跟一盏富贵丹玉樽去。九方瓒自己身为皇帝,自然会拿龙纹金樽,所以云闲鹤便在富贵丹玉盏里涂了一点东西,虽然量非常少,但是效果肯定是有的,只是可能会轻一点。
然后云闲鹤就让天璇端了送到御书房去了,他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个清闲,跑到御花园里的假山上睡觉去了。
春天的御花园,已经是百花齐开,那些珍贵花卉一个个像是争宠的妃子,极尽颜色芬芳,只想夺得青睐,只不过它们似乎更期待蜜蜂和蝴蝶的临幸。
云闲鹤不着边际地神游天外,然后尽然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云闲鹤自从当了禁军统领,又贴身守在九方瓒身边之后,警觉性比以前更高了。所以虽然他隐隐睡了去,却还是感觉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已经在竭力隐藏自己的气息,可是他还是在眼睛尚未完全睁开的同时,已经伸手朝着他所感觉到的那个地方拍了过去。
那个人也闪了开来。云闲鹤这才睁开眼睛,发现那个刚才就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贺君芜。
云闲鹤努力抓紧自己的双手,不让自己感觉到颤抖,然后用冷冷的声音质问道:“不知使君前来所为何事?”
贺君芜盯着云闲鹤的眼睛看了一阵子,方才愣愣开口道:“你的皇上似乎喝醉了。”
云闲鹤一愣,便马上要去找九方瓒,这脚刚踏出去,就听见了身后强劲的风声朝他袭来。云闲鹤侧身一躲,然后举手反攻。一招刚出手,就生生停了下来。云闲鹤冷眼看着贺君芜,不再跟他继续纠缠,而是自顾自地朝御书房走过去。
云闲鹤一时大意,竟然让自己背对着贺君芜。他心里担心九方瓒,那家伙的酒量跟他的人品一样差到了没边儿。
云闲鹤突然感觉身后一道强劲的掌风朝他攻击过来,隐隐夹了一些杀气。云闲鹤想也没想就回身招住了,却见那个偷袭他的正是贺君芜。
云闲鹤心里一沉,还是被怀疑了么?当下不敢过多纠缠,而是抬腿朝那个人身下踢了过去。
贺君芜一惊,想不到他还会如此出招,立刻撤回自己的攻击向后退了一步到达安全距离。
贺君芜笑道:“想不到堂堂九合皇帝的贴身侍卫,竟然也会使这等下三滥的招式。”
云闲鹤冷冷回道:“想不到堂堂大真国使者,竟然也会做偷袭这种低俗的勾当。”
云闲鹤说完,不带任何停留地转身离开,完全不看身后贺君芜有点奇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