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模样的院子,但是靳青河就是知道,这就是他的小院。

一股奇异的力量推着他朝前走。

直线走五步,左转,拨开枝叶屏障,前方是一片水波粼粼的池塘。

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旁边,竭力地伸着小手在水中捣鼓着。

小孩忽然转过身,举起手中湿漉漉的石头朝他高兴地叫道:“大哥,你看,可给我找着了!”

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歪着脑袋笑着看靳青河:“哥,没事了,既然我按照约定把石榴石找回来了,我们就和好了吧!

“大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靳青河怔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在小孩清澈的杏核眼中看见自己的脸,是熟悉的林清明的脸,和脸上两行悄无声息的泪水。

——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从来不曾离开过。

是我错了。

辜负了你的等待,然后满怀愧疚,自以为是地把这份感情转嫁到另一个无辜的男孩子身上。不管对方是否理解,接受。被拒绝了便痛苦得仿佛是为你所抛弃,所以心生恨意。

可是那不是你啊。真正的你是那么善良,是不会这样待我的。那只是另外一个人,他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另外一个人。全然的另外的一个人。

我不必恨他,也不必爱他。

而我,也还没脆弱到,必须依靠代替才能生活。

28、你是好人

天沉,曙光溟蒙。白昼稍纵即逝,一眨眼功夫,已过去了一天。

靳青河终于摆脱了纠缠他两世人的梦,在被宽恕的喜悦中,他一身轻松,幽幽转醒。

白色天花板,白色四壁,赤白壁灯,软管中滴落的舒养液,冰冷的医疗器械,洁净而安静的房间。

认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不是丁宅而是医院后,靳青河悄悄松了口气。

转过脸便瞥见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的丁太子。丁太子还穿着昨天的赭色马甲蓝色条纹衬衫,显然是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的。

靳青河不由又头疼了起来。他眼瞪着丁太子头顶上的发旋,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人的问题才好。

他自认是把丁太子当好朋友的。丁太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走近他内心的人。就如对方所说的,他真是掏心掏肺地在对他好。他不是木头人,当然感觉得到这种好意。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这种好居然是——那种好。他们因为种种误会走到今日,如今一切都摆上明面摊开来讲,那么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再如从前一般相处。他自己当然更不可能对丁太子这份感情装聋作哑。

这是不对的。两个男人,怎么可以——两个男人是没有未来的。靳青河想道。他不讨厌丁太子,甚至常常觉得对方对自己蛮横的关心很可爱。但是,但是这也是不对的。

这样的感情是不能被理解,不能被接受的。两个男人的爱情,最后一定会落得一败涂地,两败俱伤。他必须制止丁太子的一时冲动。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靳青河在心里默默地下了决定。随即抬手摇醒趴在床头昏睡的人。

“昆山。”

丁太子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抬头跟靳青河打了个照面,瞬间睡意全消。

“你,你醒啦?太好了,吓死我了!”丁太子高兴地朝前一扑,就要跟靳青河来个热情的熊抱。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讪讪的,伸到一半的手尴尴尬尬地缩了回去。

见靳青河吃力地撑起身要坐起来,丁太子忙拖起他的肩膀,又拿了枕头给他垫在后背上。

丁太子像个小媳妇似的在靳青河床前两手安放膝盖,正襟危坐了,朝靳青河干笑了一下:“没事吧?还疼吗?喝水吗?想吃点什么吗?”

靳青河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昆山,我有话跟你说。”

“等等!”丁太子急道,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从靳青河眼中窥见一抹可怕的决心。心中警铃大作,知道不能让靳青河把话说出口。

“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粥好吗?清淡点。你先等我会。”形色匆忙,掉头就要走。

“昆山!”靳青河拉住他的手腕。他知道对方或者已经感觉到自己将要说出口的拒绝,但是逃避不过是一时之事罢了。

他没有拒绝过男子的追求,只希望能够干干脆脆,利利落落,把伤害降到最低。

“昆山,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们是好朋友,没错吧?”靳青河不容拒绝地说道。语调冷静,平和。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丁太子背影一颤,却头也没回,只听他满不在乎地笑道:“谁是好人啊,谁跟你是好朋友啊,你不能因为生我的气就说这种话吧!”

靳青河坐在床上,抬起下巴,脖颈微微扬起。

“我们就做朋友吧。”

丁太子猛地转过脸来,眼睁睁地瞪着靳青河:“都说不要因为生气就这样说气话了!”

丁太子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最是飞扬跋扈,桀骜不驯的主。他是丛林的一匹孤狼,海底的一条蛟龙。他翻云覆雨惯了,只会把一切伤害当成挑衅予以反击。他的反击就是发怒,咆哮,豁出性命把敌人撕开碾碎。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面对靳青河的进攻,他束手无策,心乱如麻。在震惊和暴怒之外,他感觉更多的是恐惧和悲伤。

他在靳青河眼里看见的是成片的荒凉。刚毅挺拔,坚决果敢。

他一瞬间惊惧难言。他怕靳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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