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位叫刘炮,是白堡坡的二当家。一拉马嚼子,他屁股底下的高头大马就甩着脑袋嗤嗤的打了串响鼻。

“那咋办啊现在?”

“咋办?等着回去叫他把你削成人棍吧你就!”

话一落,有几个随行的小声笑起来。

“你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成过事儿,啊?抢钱抢粮你抢不上那也算了,这回,连个女学生都截不住!能耐?!我看你怎么回去交代!”

“哎呦,那可不成,大哥,你可得救救我!”贪杯的大概是真怕,声音都抖了。

沈延生躲在轿子里仔细听,因为怕被人看见,就把手里的红盖头挡到了面前。

这时候,轿子外头的人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

“大哥!这轿子里是不是,是不是还有人啊?”

“少特娘的放屁,你小子喝傻了?看这一路连个铜子儿都没剩下,特么的万长河还能给咱们留下个活人?”刘炮很不屑,骑着马走到轿子前,他伸出手里的马鞭去挑那破烂的红绸轿帘。

沈延生吓得一哆嗦,立刻就把手里的盖头覆到了自己脸上。

撩开帘子,一个顶盖头的坐在轿子里,身上穿件红袍子,又脏又旧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不过头上的盖头倒是红得很夺目。

轿子里的,轿子外的,同时静住。

难不成万长河真给他们留嘴了?刘炮垂下眼睛一打量,发现这人肩膀模子都大,脚也大,不像个女人。可要不是女人,干嘛躲在这轿子里呢?

十来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那一个,“新娘子”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他们在外头唧唧喳喳这么老半天,估计人早就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害怕也是应当的!

放下马鞭,刘炮稍作思考。心头里忽而灵光一道,随即扬手对那位贪酒误事的招了招。

两颗脑瓜子凑到一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最后刘炮一声令下,喊来七八个手下。

“抬走!”

轿子颠颠簸簸,这还是一顶八抬大轿。沈延生硬着头皮的坐在里面,恐怕这辈子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活生生的大男人,叫人用大轿子抬上就走,而且去的还不是好地方——听那帮人的口气,前面迎着他的不是匪窝就是贼坑。

缩起半边身子,他小心翼翼的在那一颠一跛的节奏里掀开了一角轿帘。轿子侧面,有个骑马的人,穿一身黑布棉袄,腰上别着枪,脑袋两侧青嘘嘘的剃出头皮,按照沈延生的审美来看,这人的头型很憨。

马蹄声踢踢踏踏,外边的人还在很随意的聊着天,有两个好说土话,沈延生也听不懂,不过光从他们流里流气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好来。

一把攥下头顶的红布盖头,他很是焦躁不安,大拇指头往嘴边一放,咬指甲的坏毛病又犯起来。

这一趟,究竟还有没有活路,难不成自己白吃了这一两天的苦,到头来还是让脖子上的那把豁口屠刀活活切了?

他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沈延生腔子坠坠的不得安生,白堡坡的老大赵宝栓却是眉开眼笑的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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