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川踱近他的身边,乘机一手揽向他的腰身,却被白辰腰肢一扭躲开了:“那会儿受伤,已经让你占尽便宜了,如今还想得寸进尺?想得美。”

白辰晃几晃几地进屋去了,齐川望着他的背影发笑,这笑容就跟白辰先前一样的,咧开的嘴角怎生都合不拢了。

云、林两家大婚,算得上是绥林县里的一大盛事了。街头巷尾地议论了好几天。

“听说昨个儿新媳妇回门,林少爷把岳父岳母哄得眉开眼笑的。”茶楼里说书的又开始鬼扯,“云家家主说希望林少爷多多努力,一年抱俩,两年抱三,三年……”

“你当云小姐是猪么?”

说书的一震,站在他身前的人又道:“方才第一个起身出去的人正是云家家主。”

说书人瞥了眼白辰,再瞅了出门男人的背影,开始收拾东西。

白辰制止他道:“咋了?”

说书人郁卒:“这地儿,我没法呆了。”

白辰:“别呀。老夫可以送你个故事,但你要保准说得精彩,只要精彩,银子不是问题。”

“嗯?!”

“话说木家有位公子,长得那是俊朗不凡,生一双桃花眼,专门勾魂摄魄。曾闻殷商有狐媚妲己,我瞧那姓木的公子兴许就是那只狐狸精转世。说书的我这么说,诸位可别不信。

这木家公子当真是妖精投胎,那日他上京赶考,路径一座寺庙,传言这庙里,一到夜里就会有形形色//色的女妖怪出没,听说她们专食人的精魄……

采阳补阴听过没有。”

“后来呢?木公子被吃了?”

茶楼里人头攒动,追着说书人问后续。

说书人却刻意卖了个关子,灌了口茶继续道:“据闻进了这寺里的人通通都死了,可独独木公子安然无恙,你们说他不是妖精转世,又能是谁?

再后来,木公子衣锦还乡,娶了门当户对的娘子,可谁都不知道。这木公子一到了晚上,就会同那庙里的妖怪一样,化身妖怪,抓人吸魂。可怜他新过门的妻子,竟不知日日枕边睡着的竟然是只妖!”

寅时三刻,镇上一片死寂。偶然冒出的几声犬吠,此时听来,更是可怖。巷尾的拐角处摇摇晃晃地扯出一道人影,正是那个白日里在茶楼说书的人。

他只记得自己今天说得不错,得贵人赏了许多银子,还拉着他,请他多喝了两壶酒,喝得他昏天黑地,时辰都给忘了。

“嗷!”

凌厉的夜色下,突然一声尖利的咆哮,说书人被这声一吼,登时吓醒了一半,壮着胆子往身侧的墙上瞧去,惨白的墙上眨眼闪出一道黑影,一双锋利的勾爪刹那间破壁而出,一爪将人扑翻在地。

“啊啊啊!”

切入骨髓的剧痛,说书人疯了似地拼命去掰掐在身上的爪子,可五根如弯刀般锋利的铁爪却死死地扣紧他肩头的皮肉,连皮带肉插//进了骨头。

“嗷!”

压在那人身上的妖物骤然发出声凄厉的嘶叫,一下从猎物身上弹开!落地后一双铁爪仍在不自禁地发颤,爪上竟是鲜血淋淋。

妖物大怒,利齿磨得嘎啦嘎啦作响,蓦地,大嘴一张,喷出一大口的腥臭,只见一团团的黑雾从其口中卷席而出,疯狂地卷向说书人。

“嘶——”

黑雾瞬间消散,妖物这次终于看清了那人手里抓着一张染血的符箓,方才便是这张符箓将其伤到的。

“呵,想设局伏我么?”

说书人此时早已吓破了胆,连这妖物说起了人话都顾不得了,趁对方分神,他忍着伤口的剧痛,撒腿就跑。然而他跑得快,可身后追他的黑雾却如影随形,似一条长长的巨舌,追捕着眼前的猎物。

只听“哗啦啦”的一声,黑雾中莫名爆起一抹血光,随即碎成了齑粉。说书人竟是掏出了一把符箓泼了过去,天女散花似的洒得满大街都是。

呼吸声渐跑渐重,这人没命似地冲出了巷子,却是猛然一个急停,双腿抖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巷子外围了一大圈黑衣人,来者不善。个个手持利刃,浆染了月色,更是泛起道道森冷的血腥。

身后有骇人的妖物,身前是刀剑密布。说书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咋就会应下这坑人的任务,只怪自己当时钱迷心窍,想不到到头来要先搭上自己的性命了。

“当当当。”

衙差寻街?

打算围捕那人的一群护卫左右相觑,从未听过有衙役会半夜寻街啊,可是,那一身官袍,一列纵队提着一溜的官灯。

不是差爷又是谁。

说书人只觉眼前的灯笼一闪,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丝绸锦被,床榻是上等的黑檀,床架子上还雕了花,他确信这里绝对不是他那间破茅屋。

房门被人推开,施施然地走进一人,冲他展了个和蔼可亲的奸笑。

“哎呀,还活着呢。”

说书人二话不说,一子从床上跳起来,一拳揍上白辰的脸面。然而白辰动了动脚步,堪堪一退,那人一拳没有着落,反倒把自己带翻下床了,幸好白辰出手迅速,把他扶住。谁知这人觉得性命无忧了,眼眶一酸,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只是这人哭了半天,见也没个人安慰,便慢慢止了哭声,抽抽泣泣地醒着鼻子。

“可是瞧清那妖怪了?”

白辰撕开他肩头的衣裳,五个黑洞洞的窟窿,内里郁积着朦朦的黑气,盘绕在伤口中,却是在不经意间慢慢渗入人的肌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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