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副总走了,俞白直接问小李和翟律师:“公司有替张主任洗过钱吗?”

小李苦着脸:“我来公司也就六七年,最近两年才开始跟着老俞总,就算公司真的有什么不正当业务,也不是我能知道的。”

俞白看向翟律师,翟律师转了转手里的钢笔:“不好说。我只负责公司的法务,如果老俞总有什么私人的业务,也一定有他单独的渠道。不过,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只要老俞总走的不是集团公司的账,就和我们没关系。”

俞白想了一会儿,才说:“公司近五年来的账我最近一直在看,业务太多,查起来不算容易,那位张主任连集团的股份都没有,跟别说和他相关的业务了。徐副总既然敢说出给他20的股份他就能把这件事摆平这样的话,可见这件事也未必对公司有多大影响。”

翟律师说:“也不见得,说不定徐副总打的是弃帅保车的主意,趁机把你这个法人代表丢出去,然后自己坐收渔利。”

俞白在脑海里把和俞总相关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过了一遍,然后沮丧地发现,他总是在抱怨俞总不了解自己,不关心自己,自己又何尝关心过他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俞总和俞总的事业一无所知。

俞白揉了揉眉心:“翟叔,俞总去世后的资产全部都是您打理的,您把产权报告再拿给我看看,我要复核一遍。从审计的结果来看,近三年的账目是没有这方面问题的,后天的审计汇报按计划开,我们先把徐副总这边处理掉。”

审计汇报期那天,集团公司高管全部出席,并在审计师汇报时,一一对财务状况作出解释。

集团很久没有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查账了,一时间高管们都对小俞总的想法琢磨不透,连午饭都吃得索然无味。

吃过午饭,简短的午休以后,下午还要继续把汇报完成。

俞白端着饭往办公室走,路过茶水间的时候,遇到前台小姑娘,她说:“俞总,有个您的朋友来找您,我安排他到休息室等候,您现在要是有空,要去见见他吗?”

俞白有些疲惫:“是谁?”

前台小姑娘想了想外来访客登记簿:“叫陈非誉,等了您两个多小时了。”

俞白端着饭盒的手都有些不稳,他一时觉得有些晃,几个呼吸以后才缓过来,对前台小姑娘说:“记住这个人,下次他来找我,不管我在干什么,都立刻通知我。”

俞白时刻记得他和俞总之间的矛盾,却又时常惶恐,他明明把陈非誉放在心里的第一顺位,却无法在行动上永远以他为先。

到俞白现在的处境,他的一举一动已经不能完全由自己决定了。

“待会再送份饭到我的办公室来。”

交待完,俞白快步走向休息室,敲响门:“陈非誉?”

门没关,俞白推开,看到陈非誉坐在沙发上,穿着附中的校服,,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俞白反手关上休息室的门,把饭盒放到茶几上,轻轻走到陈非誉的身边。

他蹲下来,看着陈非誉。

他的男孩好像瘦了点。

有三天没有见面了。这三天俞白的脑子里全是面目可憎的数字,既要提防高管们闹事,还要随时担心纪检监察的人过来——在某一个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瞬间,他想,只有小孩子才会在乎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和十八岁这样的年龄差别,到了成年人的世界里,二十岁、三十岁或者四十岁都没有差别,年龄不是逃遁的理由,责任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刻薄。

这里没有孩子,只有winner和loser。

陈非誉睡得很浅,几乎就在俞白蹲下来的时候,眨了眨眼睛,醒了过来,他看到俞白,觉得还是在做梦。

“俞白?”陈非誉朝俞白伸了伸手。

俞白抓住他的手,起身坐到他旁边,问:“你怎么过来了?”

陈非誉情绪不太高:“打你电话打不通,就只能过来看看了。”

俞白握了握陈非誉的手,却没有看他:“手机前两天和高管叔叔们吵完架,一转头在没人的地方,被我给扔了。等我冷静下来,捡起来才发现屏都碎了。小李还没给我买新的,给了我个业务用的手机,里头存满了商务号码,我一时就没联系你,准备等补完卡了再和你说。”

陈非誉敏锐地察觉到俞白的情绪低落,另一只手也覆在俞白手背上:“最近是出什么事了?”

俞白没有和陈非誉说全部的实话:“有高管虚构业务转移公司资产,已经查出来了,正在处理。”

陈非誉原本攒了一肚子委屈一肚子不满,可在看到俞白的那一刻,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俞白过得并不好,哪怕他现在衣着光鲜,看起来特别有唬人的派头,但陈非誉能感受出来,那是一个强撑着的空壳子。

陈非誉伸手抱了抱俞白:“对不起,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俞白靠着陈非誉,闭上眼睛:“你……最近过得好吗?”

他百日誓师大会那天走得太匆忙,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对陈非誉说。

陈非誉点头:“挺好的,就是很久没见到你,很想你。”

俞白搂住陈非誉的腰:“是不是又要考试了?”

陈非誉说:“是,下周最后一次模拟大考,全部按照高考的流程来,你……你能不能来?”

俞白很想说来不了,算了,他这个状态,根本不可能考得好。但话到嘴边,却变成:“……尽量,我会尽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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