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太有道理,江宁简直无言以对,又见韩致远仍旧是怒不可遏,一双眼睛暗沉沉的似乎能喷火,便拉住他,向牙行伙计道:“这一间怕是不成了。”

只好作罢,他们临走时,那房主人还自顾自嘀咕:“奇哉怪也,两个大男人,又没带个黄花闺女,住这里怎么不好?旁人求还求不来呢。”

韩致远停下脚步,江宁赶紧拉住他,跟着那牙行伙计走了。

三人再次路过市集时,牙行伙计停下来冲那市口闲聊的一群人喊道:“徐翁!”

连喊三四声,也不见有人应,旁人听见了,帮忙叫道:“徐老翁,叫你呐!”

过了一会,一个个子矮矮的老人站起来,眯着眼:“谁啊?”

牙行伙计忙招手,那徐翁笑了,道:“豆腐今日卖完了,改日请早!”说着就要坐回去。

牙行伙计见了,一急,一路小跑过去,凑着他的耳朵大声道:“不是买豆腐!您不是有宅子闲置吗?”

那徐翁是个耳背,伙计冲着他的耳朵说了好大一通他才明白,听说有人要看宅子,便十分兴奋,兴冲冲地带着三人就往市集东边走去。

一路上滔滔不绝地夸自己的房子,直夸上了天,差点没说那房子金砖铺地,白玉做墙了,伙计嘴角抽动,听他说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插嘴的机会,最后默默闭了嘴。

房子与市集相距不远,但是隔了一条河,便要绕远路从桥上过去,位置也偏僻,到了院子跟前,徐翁嘴上的夸赞之语仍旧没有停下来过,江宁打量着,这是一座独立的宅院,面积不小,靠河而建,院子前边是一条小径,看起来还不错。

然而下一刻院门被推开之后,江宁与韩致远都惊呆了,院子里荒草丛生,满地都是废弃的杂物,窗棂破破烂烂,屋顶也满是窟窿,甚至不如他们之前在小乔庄借宿的民居。

徐翁一面踢开绊脚的杂物,一面道:“你们看看,宅子是近几年新建的,横梁啊泥砖都是大师傅做的,肯定结实!住个七八十年都不是问题。”

江宁与韩致远默然,伙计也尴尬着不知怎么开口,那徐翁见三人都不说话了,愣了一下,还是笑呵呵地道:“便宜着呢,好好打扫一番,是间顶顶敞亮的好宅子!只要这个数。”

他说着,伸出干瘦的五根手指来,咧嘴一笑,露出黄牙:“五十文!”

江宁看了看,绕过地上的破笸箩烂筛子等杂物,走到屋门前,伸手一推,屋门直接轰然倒下,灰尘四起,他淡然收回手,拍了拍:“五十文?”

徐翁嘿嘿一笑:“那四十文?”

江宁不说话,等屋子里的灰尘渐渐散去,露出其中的情形来,老旧的桌椅,积了约莫厚厚的一层灰,他拍了拍其中的一张凳子,吧嗒一声,四根凳子腿儿全部散架,原来中间已经被虫蚁驻空了。

徐翁与他对视一眼,又别开目光:“三十文。”

江宁:“伙计……”

徐翁猛地拔高声音,大喊:“二十五文!”

江宁淡定道:“那就这样吧,每月二十五文。”

牙行伙计擦了一把汗,殷勤笑道:“好叻,我这就去取契本来。”

三人在宅子里等着,韩致远望了望满是窟窿的屋顶,徐翁见了,搓着手笑道:“这个往市集上找几个泥瓦匠弄弄,保准跟新的一样!”

韩致远对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完全不再相信了,径自道:“有梯子么?”

徐翁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大声道:“你说什么?”

韩致远:“……”还能不能行了?

这老头有意思,跟钱不搭边的事儿他就耳背,江宁忍俊不禁,冲着他的耳朵道:“有梯子吗?”

徐翁嘿嘿笑道:“有,不过你们得自个儿去搬,”他说着,指了个方向:“你们有时间就去我家里搬。”

又过了一阵子,牙行伙计才去了契本回来,问了江宁二人姓名与公验详细,韩致远淡定地将那两张假公验上的信息报了出来,签字画押,又交付了半年的租子,牙行从中扣取了一部分,这事便算是成了。

徐翁收了钱,笑眯眯地走了,牙行伙计也笑着寒暄了两人几句,便也离去,留下江宁与韩致远面对这一派荒凉的宅子。

两人绕着宅子四处查看,院子要清理,桌椅也并不是全坏了,除去被虫蚁蛀空的几张,倒是还剩下三条长椅并一张桌子可以用的,窗棂也要休整一番。

“倒也不是特别差。”江宁站定,道:“徐翁倒是没说谎,房子的年头不长,只是荒废得太久了,休整一下应该很不错。”

韩致远看了看天色,道:“下午就去市集看一看吧,顺便购置一点东西。”

两人商议之后,便回了客栈,将房间退了。

第23章 商机

韩致远待在院子里清理杂物,江宁便带着银钱往市集去了。

此时正值午时,市集内热闹的很,行人摩肩接踵,小商小贩们高声吆喝着兜售,江宁先转了一圈,大致摸清了店铺的分类和位置,最后找到了专做泥瓦建筑的工坊,向工坊老板说了宅子的大致情况,老板便派了几个匠人跟着他去了。

等到了宅子门口,一位姓王的老匠人惊诧道:“这不是徐老翁的宅子?”

江宁疑惑:“是的,可有什么问题?”

那王姓匠人支吾了一下,又有一位张姓的年轻匠人左右看了看,向江宁压低声音道:“你们约莫是外地来的,不清楚,这宅子啊,前些年闹鬼,便没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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