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抱着肩膀重重的“哼!”了一声,头顶着廊柱生起闷气。

黎纲又道:“宗主,前阵子您吩咐让我们打探卓家大少的行踪,属下已经查到。他护送上京状告庆国公的平民,今日应该能到江左这一带了。”

梅长苏冲飞流道:“好了飞流,别不高兴,我带你去泛舟可好?”

黎纲又道:“宗主何必亲自去,属下派人去一趟也就是了。这江上寒冷…”

梅长苏道:“蔺晨也说让我多锻炼锻炼,不要老拘在屋里。今日天气也好,我带着飞流也算是散散心,多穿点就没事了。”

黎纲拿他没办法,只好去准备船只。飞流倒是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等准备妥当,梅长苏拒绝了黎纲要求多带几个人一起去的请求,只是一叶扁舟带着飞流,在湖面静静飘荡。

梅长苏从如镜般的水面看着自己的面容有一阵陌生,水中之人容颜清秀气质飘逸,端端一副清雅贵公子的样子。既不像林殊如骄阳似火,也不像林舒开朗热情。他原也不知极致的病痛折磨能让人改变如此之多,先前两年大病初愈,多半时间昏昏沉沉的是没精力。等稍微好点又琐事缠身,一刻也不得清闲。两年前因过度劳累,在初冬火寒毒复发,着实凶险得很。蔺晨当初足足守了他三日,他才转危为安。后来又因他坚持要去北燕的事和他大吵一架,最后倒也拗不过来,让他去了。一面要强忍病痛折磨,一面又要事事操心耗尽心力,人也只能越来越沉稳淡漠,不是因为热不起来,而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发热。

用手搅了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一时不慎披着的大氅被我弄湿了好一块。

飞流刚开始还在水面跳来跳去,注意到我这边才又上船,拉过我衣角道:“湿了,冷!”飞流跟了他这九年,也知道他的身体和旁人的不一样,这要是飞流自己,即便在寒冬腊月下水游上两圈也没什么大碍,反倒是他,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要病上一场。所以旁的常识记的稀里糊涂,倒是关于照顾他的一些常识记得很牢。所以看到他弄湿了大氅,才有些着急,笨笨拙拙的去解他的大氅。

梅长苏心里暖暖的,摸摸飞流的脑袋道:“苏哥哥太不小心,弄湿了衣服,飞流去帮苏哥哥找黎大叔再取一件好不好?”

飞流点了点头道了声“好!”便拿着我的大氅飞得不见影了。

过了没多一会,便远远的看到几艘大船追逐着一艘乌篷小船往这边驰来。梅长苏从袖子中摸出一只竹笛,即兴吹出段悠扬的小曲。立刻,那大小船的人都往这边望过来。一曲吹完,那大船上一肩背双刀的蓄须大汉远远的一拱手开口道:“在下季赢,一时鲁莽,误入江左之地!还望梅宗主见谅!”见他身边那个华衣的男子似乎很是意外,看看梅长苏又看看姿态放得极低的季赢。

三年前那双刹帮势力比现在要大上许多,当时的帮主也不是姓季的,声势起来,便有些飘飘然,曾在江左边境挑起事端,被梅长苏整治了一番还贼心不死的亲自来江左暗杀梅长苏,被甄平一掌毙命后,才有了现在的季帮主。梅长苏将所有的事端都归结于私人恩怨,暗中扶持了这个姓季的上位,并暗示他不想大动干戈,让他在帮内安定人心淡化恩仇。也表示远亲近邻,唇亡齿寒,愿意与双刹帮一笑泯恩仇。是以,这季帮主见了梅长苏,每次都是尊敬守理且略有些惧意。

梅长苏转了个身面向大船方向,这一会的功夫,小舟顺水又离得大船近了些。淡淡开口道:“双刹帮一向与江左盟毗邻,今日季帮主亲自驾到,长苏怎么不来迎候。”

话音刚落,飞流便稳稳拿着件新大氅,稳稳的停在梅长苏身后,为他披上件白狐绒领子的大氅,还用手轻轻压了压。梅长苏也不回头,拢了拢衣服又道:“既然到了江左的地界,各位就是苏某的朋友。幸好双方没有打起来,尚有余地。若是私人恩怨,大家话说分明,江左盟愿意从中调停。可若是杀人的生意,季帮主可要三思了。”

手指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竹笛梅长苏的声音在平静的江面显得有些空灵:“在我江左的地界,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

季赢立刻道:“梅宗主…”

还不等他说什么,他旁边那个华衣的管事道:“那些人是庆国公府的家奴!我们抓自己家的奴才,这你也要管吗?!”

季赢在旁边被这人的话着实吓到了。梅长苏心想,等的就是你们庆国公府的人!

偷偷给飞流打了个手势,飞流一点头,旋身飞到大船上将那华衣管事扔到水里,又飞回来。那管事似乎不会水,在水中狼狈的扑腾着。

梅长苏道:“季帮主交朋友可要小心了,那么久了,我还从来没听过这么愚蠢的话!”

那季帮主连忙解释道:“梅宗主,此人并非江湖中人,他一向信口开河不懂事,江左盟的规矩在下清楚!还望梅宗主网开一面!”

事情到这里也算告了一段落,今日该救下的人他也救了,该打的脸他也打了,一起风到真有些冷了。于是道:“江水如此寒冷,双刹帮的弟兄在开春之前就不要再下水做生意了。”

被敲打了一番的季赢道了声:“是。”挥手又道了声“退!”,连水里的人也没敢救,就走了。

飞流看出梅长苏有些不适,就道:“回去!”

“好,就听你的!”梅长苏也不看那被救的小乌篷船,便带着飞流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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