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珏并不觉得丝毫尴尬,他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半晌过后,晏凤元叹了声气:“你领兵打仗,人命在你眼里更多的是一时的价值数量选择之别,这无可厚非。可本王不是打仗的,所以和你想的不同。本王要看更长久的东西,他们进王府很多年,为本王出生入死涉险,若今日明明有个机会却不去尝试救命,他们日后如何会继续信服于我?人心叵测,是最难掌控的东西,行差踏错一步就要耗费更多去挽回来。”

欧阳珏其实都懂,收买人心这种话说出来特别容易,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也不难。只不过他确实觉得这样做是有风险的,若只是他的事那他总喜欢搏一搏,可只要事涉其他人,他就只想选择人更多、获利最大的那方。

晏凤元又道:“朝中的大臣们与本王的想法或许相仿,许多大臣并不是针对你,只不过你在风头浪尖上,而你的做法又确实与朝廷的惯常做法格格不入。”

欧阳珏像个受教的学生那样垂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又闷声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王爷和那些大臣们又不同。若他们在这里身涉险境肯定跟我所想差不多,除非他们足够确保自身安危的时候才会去装腔拿势收买人心。王爷说了那么多,其实不过是心软而已。”

晏凤元也笑了:“你就这么相信本王。”

欧阳珏望着他,眼眸漉漉的,黑得发亮:“对啊。”

晏凤元笑着摸了摸他头:“那本王尽量不负你所望。”

欧阳珏正要回应,忽然那几个搜查山洞的近卫吵起来:“王爷!欧阳将军!”

欧阳珏和晏凤元对视一眼,起身朝那边走去……

***

那个时候欧阳珏和晏凤元带着几个近卫进了山洞深处,竟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鬼是委实没找到,只看到了堆积的尸骨,穿得破破烂烂,大概是当初殉葬的百姓——这山洞些许就是当年那个木蒂汗王的活殉坑之一。

冰莲花就开在了这里。只见尸骨堆里时不时就开着一朵泛着幽幽蓝光的花朵,花朵上批霜挂冰,看上去格外冷傲。

近卫里有听过冰莲花的,当时就认了出来。也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着冰莲花传闻中能解百毒,就嚼碎了给那倒霉催的中毒者吃了。还好那人命不该绝,竟当真渐渐消停下去,烧退了,手腕上的印记渐渐消褪。

随后一行人就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外间山洞里,熬过天寒地冻的一夜,翌日清晨欧阳珏的手下就领着队伍上来接他们了——阿尔伦也不知道是不是屁股着火,竟当夜里就领着兵去突袭军营了,当然被欧阳珏的副将给逮了个正着。一番黑灯瞎火的激战后阿尔伦负伤遁逃了。不过欧阳珏本来也没指望着这么容易抓到阿尔伦,能把奸细揪出来就很不错了。

***

欧阳珏还回想着那时候的事,忽然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手晃了晃。他顺着手看上去,看到了晏凤元的笑脸。

晏凤元问:“顾大人可是困了?”

欧阳珏刚才边听晏凤元说冰莲花的位置边垂着眼回忆当初,看起来就有点像发困了。他想想时候不早了,便顺坡下驴:“有一点困。”

还好晏凤元该说的能说的也都说了——本来也没说别的,就说了说冰莲花在山顶何处要如何采摘等事。

欧阳珏装作第一次知道的样子,一一应了记下。

晏凤元看看时间还剩了点,也不多耽搁,只让欧阳珏暂且休息会儿就得出发了。

送走晏凤元,欧阳珏在书房的榻上躺了会儿,可怎么都睡不着,把今天发生的事反复地想来想去。今天一时情急他就喊出了暗卫,实在是失策,毕竟那暗卫只有晏梓伏才能调得动,顶破天了别人也只会相信欧阳珏可以调动,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顾知觉有这个权力。

今天是兵荒马乱,所以众人一时没顾上问,可日后肯定会抓住这个把柄,而欧阳珏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件事。他虽然谎称自己是一时情急而装成欧阳珏,可再怎么装也不可能喊出暗卫来,难道要死咬暗卫脑子跟晏梓伏一样有毛病只看顾知觉的脸就认错人???

想来想去,欧阳珏哪里还睡得着。他爬起身在书房里转了几圈,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了几翻,又动起了“歪脑筋”——达官贵人们住得都不远,晋王府隔壁就是镇国将军府(这当初也被诟病了很久,因为传说晋王府隔壁的府邸本来该是亲王的规模,结果被晏梓伏赐给了欧阳珏),他想再看看家里,说不定能看到家人在后院葡萄架下聊天,毕竟全家最喜欢干这事。

说干就干,欧阳珏出了房门,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上房的梯子。

其实他一时也没分清方向,暂且把梯子随意靠到一堵墙上,想着先爬上去再辩方向。

这一爬上去,他朝墙那边看,没看到家人,看到了晏凤元。

晏凤元正在隔壁院子里练剑。

晏凤元文武双全的名声远扬,可他几乎没在人前动过武。当初欧阳珏还纳闷过到底别人怎么知道晏凤元剑法超群的,还一个个说得绘声绘色好像全亲眼见过似的,其中还包括他妹妹——就那个天天在家里花痴八贤王结果终于人到了眼前自报姓名都根本认不出来的傻妹妹。

可这完全不影响她妹妹疯狂地崇拜八贤王,并且还对着欧阳珏振振有词:“王爷一看就是文武双全啊!一看就知道剑法超群啊!”

欧阳珏:“到底怎么看出来的?!而且你根本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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