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情况却并不好。慕容复走后,乔峰一人盯着刘归仁,尚未来得及设法通知种谔,被西夏密探带来的假消息吓破胆的刘归仁便急急召来了身边亲信的士卒,要他们护卫着他逃跑。乔峰岂能容他私逃动摇军心?然而动起手来刘归仁毕竟是人多势众,乔峰虽不曾让其脱逃,刘归仁帐中的异动却引起了将士们的注意。

慕容复带着密探回来时,乔峰已将刘归仁五花大绑压入种谔的军帐,可在军帐的外面也同时挤满了惶惶不安的士卒。慕容复在军中救死扶伤威望颇高,见到他出现,众将士纷纷让开一条通道让他通过。就在他即将踏入军帐的那一刻,终于有一名士卒小声地说了一句:“慕容公子,咱们的粮草是不是真不够了?”

有人率先发问,大伙的胆气都足了,这便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有的抱怨:“今夜已经只有稀粥了!”;有的惊惧:“刘殿直可是掌管粮草的啊!”;有的担忧:“若是夏军趁机偷袭……”

眼见群情汹涌,慕容复急忙伸手在半空中压了压,示意大伙安静。“粮草一事,在下同样一无所知。只是如今雪如鹅毛道路难行,这运送粮草的队伍迟了一日半日,想必也是有的。”慕容复的话音并不高,可却因为包含内劲的缘故准确地送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咱们鄜延军一路连战连捷,靠的是将士用命上下一心。如今我等身在险地,更不可自乱阵脚。种经略深谋远虑,若是真有不妥定会早做打算,大伙尽管放心。”

将士们各个都是久经沙场,如何不知慕容复说的是正理,只是事到临头总难免焦躁不安。听慕容复这般所言,众人静默了一会,忽而又有人高声发问:“刘殿直私自脱逃,是不是因为咱们的粮道给夏军断了?”

慕容复闻言即刻做出惊疑之色,只道:“这话从何说起?这等不具不实的谣言岂能轻信?”说着,他向公冶乾一招手,示意他将那密探带出来示众。“刘殿直私自脱逃乃因其私通西夏边商贩卖战利品教经略知道,怕经略治他的罪呢。在下方才便是奉经略之命前去捉拿这西夏边商,如今人赃并获,也好令刘归仁无话可说!”

慕容复说罢,公冶乾便配合地将那密探的发髻用力一扯,露出他那张十分醒目的异族脸孔来。众将士见状同时“哦”了一声,这气氛登时松动了许多。

慕容复见这紧张的情势缓解便也跟着微微一笑,他知自己人微言轻是以也不劝他们退下,只管带着那密探进入了军帐。

军帐之内,刘归仁正痛哭流涕地对着种谔苦苦哀求。“经略,我军粮草仅够支撑两日,小人是急昏了头了,这才起意点兵去接应押粮车队……小人办事糊涂,可小人并非有心脱逃,小人冤枉啊!”

刘归仁这话无疑倒黑为白,他久在军中与众将领们十分熟识,总有几人为他美言,反而将乔峰这个无根无底的江湖客逼得十分尴尬。乔峰虽说行事稳妥,可也毕竟是头一回在这官场历练,如何见过这等说哭就哭颠倒黑白的本事,竟是立时愣在当场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乔峰不说话,却不代表刘归仁身边的亲信也不会说话,只见他们一个个梗着脖子气冲牛斗地道:“经略,这乔峰好生无礼!殿直与我等商量点兵接应押粮车队,他忽然闯进来,提拳就打!经略,他一个小小的陪戎副尉,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我等冤枉啊!”

种谔看看刘归仁又看看乔峰,沉吟着道:“乔副尉,你可有话说?”

乔峰安抚地向立在他身侧的种师道微微一笑,上前问道:“敢问刘殿直,今夜之前在下可曾与你有何瓜葛?”

乔峰话音方落,刘归仁立时目瞪口呆。这乔峰原是在江湖打滚与官场全不相干,来鄜延军只为慷慨报国。平日里,乔峰在前军冲锋陷阵,刘归仁在后军打点粮草,莫说“瓜葛”,便是连话也不曾说上几句啊。乔峰与刘归仁既是无冤无仇,又怎会平白无故陷害于他?刘归仁窒了窒,忽而恨声道:“你说我勾结夏人、临阵脱逃、动摇军心,证据呢?”

“证据在这!”他话音方落,慕容复便已将那昏迷的密探丢在他的脚下。见到这个本该远走高飞的边商出现在此,刘归仁顿时面如死灰。慕容复却与乔峰相视一笑,上前将自那密探身上搜出的一块铭牌递给种谔。“经略,此人是西夏一品堂的人。”

“什么?”刘归仁登时魂飞魄散,疯了似的高声大喊。“经略,小人不知啊!小人不知啊!”只是这个时候却再无人理会他,不一会,便有种谔的亲兵上前将他与他的亲信一同堵了嘴暂且拖了下去等候处置。

刘归仁通敌之事种谔早听乔峰禀报,此时见慕容复拿出了证据也并不十分意外。只见他的手指在那铁制铭牌上轻轻一抹,凝声道:“夏人的爪子伸得够长啊!”

慕容复却不接话,只道:“经略,如今要紧的不是这一品堂,而是粮草。”

种谔了然叹道:“你仍是要我退兵?”种谔老于战阵,哪里会不知道今日若非乔峰与慕容复擒下刘归仁,只怕整个鄜延军都已随着刘归仁这个贪生怕死的蠢物溃逃。

慕容复点头道:“我知经略听得生厌,只是如今大雪连天我军的粮草无法支撑,再这么下去,不等夏人来攻,我们自己就要先溃了。”

这一回,种谔再没有大怒着将慕容复赶出去。事实上在乔峰未带着刘归仁来之前,种谔便已在军帐中与众将领商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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