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慕容复提刀在手,随着陈慥走了出去。

庭院内,陈慥与慕容复两人相对而立。陈慥已持刀在手摆开架势,他虽生于官宦之家却自幼好武,又兼家中富庶便可延请名师。这数十年来他苦练不缀,武艺如何暂且不提,然而只看他出刀的架势已颇具功底俨然一派宗师风范。

而在陈慥的对面,慕容复将手中长刀与眉目齐平,缓缓拔刀出鞘。只那一瞬间,他原本闲适的神色便尽数敛去,整个人的气势都随之沉了下来。

围观的吴长风忽然抽了抽鼻端,低声道:“好重的杀气!”

乔峰没有说话,只蹙紧眉头沉默地望向不远处的慕容复,耳边只听得慕容复语气恭敬地道:“长幼有序,陈世叔,请!”

陈慥没有答话,面上轻佻不屑的神色却已荡然无存,神情比方才凝重了许多。

片刻后,一阵狂风刮过,吹落了院中树梢上的一点积雪。飞扬的雪花在两人的眼前打了个旋,如雨雾粉末般散开。陈慥便在此时大喝一声,一刀向慕容复劈去。慕容复足下微动稍一侧身,立时便避开了这气拔山河的一刀。陈慥一招落空,立时将手腕一翻,改劈为削,向慕容复的颈项处推去。慕容复再退一步,这第二刀又险之又险地从他咽喉前划了过去。接着,陈慥又是连环三刀紧随而上,那三招势若迅雷气势十足,只在眨眼之间便已将庭院中的枯枝扫去泰半。

眼见陈慥势如疯虎步步紧逼,而慕容复却始终意态闲适,犹如四两拨千斤一般轻描淡写地将其出招卸去。纵使标准的文弱书生如秦观也瞧出高下来,只低声叹道:“季常自幼受名师调教,想不到……”

他话未说完,吴长风已忍不住偷笑,只低声道:“大官人,这名师在咱们江湖中可未必有名。”吴长风江湖跑老,虽说自己武功平平,可见识却不一般。由来这江湖与官场,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宋时重文轻武,真正能在江湖中混出头来的英雄豪杰,哪个甘愿去给一个官宦之后当教师,端人饭碗看人脸色?所谓名师,不过是骗骗那些学个三招两式好装点门面的文人士子罢了。真正的江湖,只怕他们连边都没摸到呢。

就在两人说话间,陈慥已出了十招,却连慕容复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沾到。十招一过,慕容复已是百无聊赖,手中刀鞘随意一抬,立时便戳中了陈慥膝上“梁丘穴”。陈慥只觉右膝一麻,顷刻重心不稳半跪在地。不等他有所反应,慕容复右手一翻,手中长刀已然架在了他颈间。这两招兔起鹘落迅捷无比,不等陈慥看清他出手,便已分出了胜负。

“陈世叔,我的刀法是杀人的刀法。而杀人的刀法,从来都不是练出来的。承让了!”慕容复目视着陈慥青白交错的面孔轻声解释了一句,收刀入鞘。

杀人的刀法,自然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乔峰幽幽一叹,今次他与慕容复再见便已察觉到他身上气质的改变,岂止是长高了长大了那么简单?听闻海上向来凶险,海盗行事更是狠辣无比,慕容贤弟能平安回来又攒下偌大的家业,多年前那个会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呕吐的少年便已烟消云散了。

乔峰正兀自沉思,慕容复却忽然转身,将手中长刀指向了他,笑道:“乔兄,小弟一向仰慕丐帮三十六路打狗棒法!”

慕容复此言一出,场上立时一静。片刻后,大伙又轰然叫好,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慕容复一走两年,乔峰在丐帮又立下不少功劳,三十六路打狗棒法他已学了一半。听到慕容复点名邀战,乔峰自然不会拒绝,随手接过蒋长运递来的绿竹棒便迎上前去。

北乔峰与南慕容的交手,与方才慕容陪陈慥戏耍显然是犹若天渊之别。只见慕容复手中长刀稳稳地指向乔峰的眉心,整个人连同他手中的刀犹如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而乔峰则巍然而立,手中绿竹棒斜斜地指向地面,好似一株松、一座山。

两人气势森然,勿需只言片语便已威压全场,震地大伙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直至此时,陈慥终于微微一叹,黯然道:“原来这几十年,我都做了那井底之蛙。”

蒋长运见陈慥神色萎靡,便劝道:“陈官人,以你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得二流高手。这绝顶高手向来屈指可数,哪那么容易呢?”

蒋长运原是一片好心,只是陈慥浪荡半生,早被那些不入流的帮闲捧惯了,蒋长运的话他听在耳中非但没有半点安慰,反而心塞不已。憋了半天,方满心妒忌地挤出一句:“如此说来,乔峰才算得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蒋长运微微一笑,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看他的神色得意洋洋,显然言下之意是“当之无愧!当之无愧!”

陈慥不觉又是一堵,干脆闭上嘴,扭头望回场内。

场上气氛仍旧沉闷肃杀,竟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乔峰与慕容复二人却只彼此对视,好似两具石像一般,都一动不动。

秦观看得怪异,不由低声发问:“他们在等什么?”

“时机!”蒋长运回道,“乔大哥的武功,江湖上能是他对手的已经不多了。你那师弟,算一个。真正的高手之间的较量,比的不仅仅是武功,更是意志、耐力、眼界……”

不等蒋长运把话说完,王闰之忽然走了过来,扬声道:“吃饭了,都傻站着干嘛?”

只这一声,慕容复收了刀,乔峰也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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