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派的弟子都是挤在一个大间里睡觉,一条长铺打下来能睡十多人。晚间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打呼声,磨牙声,甚至还有虫子和老鼠在被上爬过。严争鸣一开始怕极了这些,半夜哭着去找丁掌门,说他害怕,他想和丁掌门一起睡。丁掌门便让他不想呆下去就直接走。严争鸣吸着气憋住眼泪,复又慢慢爬回自己床位躺了下去。后来时间久了,严争鸣便不怕虫子和老鼠了,雷鸣大的呼声都震不醒他。

严争鸣后来想,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丁掌门摸着胡须在前方滔滔不绝,“修真之士,未悟大道,只于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守此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

下面稀稀拉拉坐着三十来个人在认真听讲,各有年纪,却都是不大,乍一看还觉察不出什么,细一看,原这三十来人全是作半蹲姿势,无论男女,小腿都是垂直于地面,屁股腾空,腰杆挺直,佯装着坐姿,屁股底下哪有什么凳子?

他们这样半蹲着已经有两堂课,严争鸣已经有些不耐,对隔壁桌离镜说,“我们这样能蹲出什么结果来?”

离镜人老实,不敢上课偷讲,怕严争鸣生气只得压着声音胆小道,“夫子自然有夫子的道理。”

云山派的弟子都习惯唤丁掌门夫子,像严争鸣这样直接喊掌门的反而怪异。严争鸣思杵,感情他们是真把这里当学堂了。

严争鸣说,“你倒也是听话。”

离镜这人外貌堂堂,却偏偏是个窝囊性格,白瞎了这副好相貌,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给人欺负的。

坐在严争鸣前面的萧云逸转过头,“你不想修可以走呀。”

严争鸣眨眼,“谁说我不想修,我修的可好看了。”

萧云逸给他白眼,离镜尴尬讪笑。

丁掌门清声咳了咳,想是口渴,喝了杯水继续讲。

严争鸣说,“辟谷的人也需要喝水吗?”

离镜说,“金丹以上应是不需,想是夫子只是想喝水。”

严争鸣点头,“原是如此,水确实好喝。”

秉着效仿掌门,众人在晚饭时都喝了不少水,及至半夜,都纷纷跑去起夜。严争鸣见离镜和萧云逸都去起夜了,于是也拎着裤子同他们一起。

萧云逸边尿边说,“我想我爹,也想我娘。”

严争鸣知道他肯定也和自己差不多,这些时日过得并不顺利,只是嘴上没有说而已,便涎着脸靠过去,热络道,“我和你一样,我也想的。”

离镜点头,“我也是啊。”

萧云逸说,“严争鸣你滚去那边,都溅到我裤子了。”

严争鸣失望地朝旁边挪了挪,说道,“以后我要是辟谷了就什么都不吃,半夜还要起来真是麻烦。”

离镜说,“可是辟谷至少也要达到夫子的修为,我们只怕……”话未说完,突然咦了声,目光茫然朝天上看去。

严争鸣转向他,“怎么了?”

却见一道细微红光突然从天而降,陡然没入离镜体内,离镜便如中邪般一动不动。严争鸣大惊,赶紧系上裤子。

萧云逸解完手也走过来,“完了就回去睡觉。”走近才发现离镜不对劲。

离镜浑然的双眼迷茫了片刻,而后渐渐聚集明晰,眼瞳中红光闪动,再看向两人时,眼中已然添了不少邪气,哪还有原来离镜的影子。

竟是一个老鬼夺舍上身了!

严争鸣和萧云逸吓的屁滚尿流,都是跌坐到地上。

严争鸣壮着胆子说,“哪里来的老鬼!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云山派!”

萧云逸也说,“我们掌门已是金丹修为,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离镜却只邪邪看着他们,身体周围魔气浮动,暗暗沉沉,缓缓耸动着肩胛肌肉,似乎在体验这具新身体。

“无极山门我都不惧,还怕这小小云山派,区区一个金丹,连感应我都做不到,谈何救你们?”

严争鸣萧云逸眼中都是绝望,严争鸣说,“那你想怎么样?”

离镜翘起唇角,眼中有着狠戾和戏谑,“当然是杀了你们。”

严争鸣和萧云逸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就跑,才走出一步马上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拽住,直接吃了一嘴泥。见那老鬼靠近,严争鸣和萧云逸都闭紧眼睛啊啊叫了起来。

两人缩着脖子闭眼等了许久,却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都抬头去看,却见那老鬼细细端详着他们,而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严争鸣咽了咽口水,说,“你不杀我们吗?”

“谁说老鬼一定要杀人?”

严争鸣萧云逸互相一眼,彼此都是惊疑不定。

萧云逸说,“你真的不杀我们?”

老鬼邪笑,“真。”

严争鸣不信,“你定是发现了我的秘密,你知道我的身份?”

老鬼翘起唇角,只笑不语。

萧云逸说,“你又犯病。”

严争鸣掏出怀中扇子朝手掌一拍,“定是如此,不然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原他果真是主角,遇到这种稀世老鬼也能放他一马。不是主角他都不信。这老鬼倒是识趣,知道他不能惹。

有着离镜面孔的老鬼嘴角端着笑意,“哦?那你说我发现了什么?”

严争鸣道,“你心里清楚。”

萧云逸这时也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你当真不杀我们?”


状态提示: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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