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明翊愁得头大如斗。
温行易是二伯母的故交之子, 扈家跟自家素来也多有来往,温扈两人打起来, 站在明翊的立场,偏帮谁都不大好。
但这场群殴说到底,跟三妹妹煽风架火脱不了干系, 明翊一叹息, 只得站前拱手向衙役问个礼:“胡二叔。”
被问到事发缘由, 明翊实话实话道:“似是扈二少爷同温公子有何龃龉,言词多有折辱,苏小神医看不过眼,激愤之下就打起来了。”
“明五你!”扈川良气得一指明翊,不曾想他竟偏帮外人。
“又是你们一帮子人惹是生非, ”胡二爷见扈川良等人也头大,一群纨绔子弟, 书社一歇假就出来惹事:“既是如此, 就都跟我上衙门走一趟。”
扈川良一行人见势头不大妙,又听说要被押送衙门,暗中一番对视, 齐齐拔腿就溜。
衙役也不是真想逮人,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随那几人去了,胡二临走时劝解温苏两人一番道:“少年人行事还需三思, 扈家在临安家大业大, 你们好自为之, 别轻易招惹。”
直至衙役一行也走了, 林青穗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以及形容狼狈的林郁几人,一颗心皱巴成了枯菜叶,又酸又痛百味杂陈。
明貌被明翊拎着骂回去了,走前终于良心不安的跟林青穗道:“对不起啊小姑娘,砸了你好多灯笼,要不我赔钱给你好不?”
林青穗沮丧的摇摇头,明翊抱拳道一声歉,拉起明貌就走,明貌边回头便不死心的问:“那你们明儿还来卖花灯吗?我让人来买你家的灯笼啊。”
林青穗一行人默默收拾了烂摊子回家。这样一番折腾,卖灯笼的买卖只亏不赚,还搭上两个人受伤,林青穗懊悔极了,一路不停的埋怨自己,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出来卖灯笼,之后更不该叫上温行易。
“温公子,郁哥哥,”途中林青穗沙哑开口,“可有伤着哪里?咱们先去医馆看看郎中吧。”
“没有没有,”林郁连忙宽慰她道,“那些纨绔子都是些花架子,拳腿本就没啥力气,要不是怕真伤着人,我一个打他们三个有余。”
“我也无事,”温行易低声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苏行蕴依旧不正经的笑笑呵呵,拍拍温行易肩膀:“我明日再来看你。”与他几个道了别之后,提步往反方向的云府走。
林郁一干人看着他背影,均疑惑又不解,“他为什么会帮咱们啊?”林青芜愣愣的问。
林青穗看一眼温行易,再看看苏行蕴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种预感,或许,苏小大夫围着他们纠缠不休,竟是为了温公子而来?
到了兴祥巷子后,林青芜几个总算松了口,加快步伐往屋子跑,“爹,娘,我们回来了!”
林青穗有意留了几步跟在后头,她从怀里摸出温行易先前给她的药,还给他:“回去仔细瞧瞧哪里伤着了,若严重的话,明日咱们还是去大夫哪里看看吧。”
温行易定定的看着她,没有接她的药膏,两人在昏暗中对视良久,同时开口道:“对不起。”
二人又是一顿,又似过了许久,林青穗缓缓道:“温少爷,今日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贸贸然带你出去做低贱买卖,又惹了那样一摊子烂事,之后却不能护你周全,害你平白受唉,总之千言万语,真的很对不起”。
温行易皱着眉头看着她,抿着薄唇不说话,他黑黝黝的眼瞳沾着水润,眼色似乎很是讶异,又藏带着些委屈,看起来无辜又惹人怜爱。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林青穗心无端触动,叹口气道:“温公子,今日的事您莫放在心上,您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人中龙凤,将来注定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谁也比不过你”。
林青穗仰头看向温行易,想象着他数年之后,一举高中,成为受天下人仰慕的状元郎的模样。这样一个才德卓绝,注定不凡的小公子,能与他有这样一段时间的来往,林青穗感到不胜荣幸,又那样的感激。
她不禁朝他躬身行个礼,敬仰地说:“温公子,您和我们这些一世卑微的俗人不一样,您要记得,您就像天上的大鹏鸟,鹏程万里,前途似锦”。
只待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林青穗笑笑道:“所以,无论眼下多么的艰难,也请您不要灰心沮丧,能与你相识,承蒙您连日来的照顾,小女不胜荣幸感激。”
“所以,你是要同我划清界限了么?”温行易待她说完,沉沉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青穗一愣,怔怔的回视他。
“林姑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温行易偏过头绪,他觉得很莫名,又很委屈:“如果你不愿再与我结交,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没由来的,心口很沉,鼻头很酸,迈步转过身去。
他不愿林青穗看到自己这样的狼狈情绪,他比不上林郁手艺巧善音律,也不如那姓苏的舒朗开阔、能医会武。温行易,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书生,连林青穗这样的小姑娘都要站在他身前保护他。
他甚至没有父亲,全靠母亲庇护,外人平白折辱母亲的声名,他亦不能将其狠揍泄愤。
像他这样的人,温行易深深的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路走,竭力抑住自己自轻自贱的念头,心里却更空更难过了。算了吧,以后泥潭深渊,他一人独走,再不会
“行易少爷,”身后的女孩子出声喊住了他。
温行易脚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