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续的呻吟,近乎是一种死亡前的喧嚣,又是

一种远处飘忽不定的颤音,恍惚是在扭曲的生命里被这沉闷的运动抽进抽出,越

到后面,越是激昂。

刘细妹不理会,转头奔出了大门,独自站在了围篱的外围,性欲的狂潮

如同澎湃的洪流,涌进了她的生命。

刹那间,她懂得了,曾亮声的眸子那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了!

***    ***    ***    ***

窗户开着,微风中有了一丝令人发抖的凉意,晓月的清晖融入了白夹竹桃的

光泽。曾亮声伏在父亲留给他的黑木楠桌上,做着下午从王则老师那儿带回的试

卷,心思却完全没在这里,犹自沉浸在一天以来的奇特际遇,香艳得像是涂抹一

层缤纷迷离的色彩,这个潮湿的下午所发生的一切,莫非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一切的一切,是扯断了风帆的离船,悠然飘动的一天。

母亲坐在身旁,静静地看着他做作业,没有工作的母亲总是喜欢这样悄悄地

凝睇着爱子纯净的面庞。她今天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家居便服,白素馨的气息流荡

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如露水浣洗的灯光流泻在她的身上,娴雅迷人。

「阿声,休息一下吧,妈给你炖了只土鸡,现在吃刚刚好。」木兰见儿子沉

思的样子,似乎有许多难题未解。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丈夫是个优秀教师,

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有时歇息一下,许多刚才想不到的办法,会在不经意当中

突然而来,令人豁然开朗。

「哎。妈,你也吃一些吧。」曾亮声闻到了一股香味,清醇鲜丽,「是放了

水发灰树花吗?」

他心里很温馨,母亲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每次有了点钱就买补品给他吃,

这只土鸡几乎花了母亲一个星期的工资。他也跟母亲说过好多次,可她总是说,

你正在长身体,可不能亏了。你不要心疼钱,妈再挣就有了。

「是呀,你爸最喜欢吃我的树花炖土鸡,每一次都是狼吞虎咽的。」木兰想

起丈夫,眼眶里不觉又湿了,爱侣已去,那里有天堂,有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女

曾亮声见母亲声音哽咽,已知母亲又想起了父亲,心下恻然,想父亲母亲生

前恩爱无俦,而今阴阳相隔,可死者已逝,生者却须常常生活在这种思念的煎熬

之中。更何况,错复杂的生活环境,财富、名誉、忧愁,种种负担纷至沓来,

又岂是一个弱女子所能肩负?他恨不得立时长大,能替母亲分忧解愁。

「妈,这块给你。」曾亮声把鸡脖子递给木兰,母亲总是喜欢吃鸡爪鸭爪之

类的,家里有的话就常常是她承包了去,他和父亲也不跟她抢。

「嗯,乖」木兰接过鸡脖子,见儿子满嘴油腻,也是心下欢喜,就像是

畅饮了多年的醇醪,甘美绝伦。她倏忽想起那晚瞑黑的徘徊,空虚的性欲竟像一

条蛀虫,在静夜中啃噬着滋生着自己丰腴的果实,脸一下子红了。

曾亮声痴了。

他一直梦想着,坚强的双臂能像雄鹰般展翼,扑向母亲蔚蓝色的天空。这是

一种极度绝望的渴望,犹如子夜的流星,试图一头冲进深邃的阴影。可yù_wàng的浮

云,总被理智的暴风所驱赶,在道德lún_lǐ的光环上,高悬着一把利剑。

「妈,你真好看。」他的话刚一脱口,就有点后悔,生怕母亲生气。

刹那间,木兰惊诧地看着他,俩人的视线隔着一缕灯花在空中相遇了。她似

乎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慌张和恐惧,却又似乎有点欣喜,只是把头低了下来,像

一朵低垂的雨云。她本该生气才对,起码也要娇嗔地骂他几句小不正经,可是,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如初恋的少女般羞涩害羞?

时光凝滞了一般,一瞬间,穿越生活的一切,多少亲厚,多少畅谈,多少梦

想,多少暗示,纷至沓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了,只有这份闲散的暧昧泛

溢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

「小孩子懂得什么好看?妈老了」木兰沉默了许久,才略微将目光凝望

窗外。透过依稀的枝杈,一轮新月正冉冉升起,好似离人的微笑,更似精灵的舞

蹈。

「不,不,妈,其实你不知道,你长得好看,真好看。」曾亮声有些急切地

想表白什么,似乎说迟了母亲就不好看了一样。

他曾经听过邻居的那些妇人私下里议论,这女人长得狐媚之极,只怕她老公

会受不了,果然被她克死了。当时他心里好生难过,只想冲出去跟那些长舌妇们

吵上一架,可又害怕给母亲惹事。

木兰微微笑了一下,「还不快点吃,我去给你烧些热水。」

她转开话题,只觉得外面好黑,可里边好暖。从那散布星斗的黑暗夜空,仿

佛传来了神灵的话语:「我给予你的美丽与温存难道是假的?是空的?莫非要等

到人生的帷幕落下,你才悔恨不已吗?」

可是,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呀!

她打开门,走向这长夜,启明星的光辉泻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茉莉花的清

香充满了妩媚的诱惑,她的心底响起了疲惫的鼓乐声。她其实是有点害怕,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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