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管教这位大公主,看着她长大,所以名分是婢子,做派倒像个嬷嬷,在门口说了一声,没听见反对,金萱儿就揭开棉帘子进了门,絮絮叨叨说:“公主,奴婢已经吩咐烧热姜汤了,一会儿俨俨的喝一碗,把外感的寒气压下去,就不难受了。”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杨盼虽蹙着眉头,但并没有感冒到头脑不清的模样,她的手指挑着一点窗帘,看着外头一角。

金萱儿好奇,也跟着看了一眼。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阿蛮,她手里拌着猫食,眼神放空,仿佛也在思考着什么,偶尔目光一瞟,都是朝杨盼正屋这里,脸上会隐隐浮出一些神色,转瞬即逝,捉摸不透。

杨盼低声道:“你觉不觉阿蛮死了一只鸽子,也并不难过?”

金萱儿说:“公主以为人人都像您似的,一只猫或狗没了,也要哀哀地哭半天?”

杨盼歪着头不停地打量着外头这个人,阿父说察人之能,首要看人的细微表情,特别是强行掩盖住的表情,最能说明问题。

她突然跺着脚对金萱儿说:“我说什么,你驳什么!你天天打量着我就是个没主张的丫头片子是么?金萱儿,我受够了!”

她带着哭腔,又带着娇气矫情的小姑娘的任性劲儿:“这鬼地方,冷是冷死了!不仅仅冷,一个知疼着热的人都没有!我造了什么孽,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一辈子?我不管,我要回去!我想阿父阿母了!”

金萱儿给她猛然地发作吓到了,磕磕巴巴说:“公主……怎么就说到归宁的事儿了?这……妇人家归宁,要丈夫同意才行啊,不然,岂不是不告而归?人家会笑话的……”

“笑话就笑话!”

娇蛮公主的样子又出来了。

金萱儿越来越吃不消她,只能低声下气好言相劝:“唉,别闹……公主是不是快到天癸的日子了?……”

杨盼一边无语凝噎,一边却又挑开帘子向外看,这次看得清楚:阿蛮死死地盯着猫食盆,手里的动作都停了,全身似乎绷着劲儿,牙关里咬着的分明是笑意!

越是不注目,越是耳朵听得仔细!

越是克制,越是在想这茬儿!

好极了!杨盼心道,差点就给你哄了!

她恹恹地平息下来,对金萱儿说:“我不要喝姜汤,我要喝果麨!”

果麨即甜甜酸酸的果粉浆饮,乃是取鲜果子磨成汁水,再晒干取粉,刮下后可以随时泡水喝。金萱儿想劝,但看她这样子,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吧,敷衍道:“好好,奴婢叫可儿来伺候公主喝果麨。”

这两个臭味相投,至少不会把情况酿得更糟。

可儿进来就在低声埋怨:“公主嚷嚷那么高声做什么?要回去,得偷偷的,尤其要避开那个阿蛮才是啊!”

杨盼低声反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儿愣了愣问:“哪里不对劲?”

杨盼说:“之前她那里鸽子的来去,虽有细小的差别,但颜色模样大体不错,这次却突然在一群灰鸽里夹杂一只白鸽,鲜见的不是要人注目?”

“难道是阿蛮故意想让我们看出这只鸽子变过了,然后那帛书也是故意让我们瞧见?”可儿眨巴着眼睛,“好像也有道理。但是,要是公主你推测错了,等平城正式下旨意,扶风刺史来王府里把你‘请去’送到平城当人质,咱们就坐以待毙?!”

她胆儿小,还是劝道:“甭管真的假的,反正奴婢觉得咱们趁现在大家不防备,先回咱们大秦去。日后要知道是虚惊一场,大不了叫咱们陛下派个能说会道的使节多说点赔罪的话,多送点致意的礼物,再把公主送回来呗。‘不告而归’虽然不体面,到底不是要命的事啊。”

杨盼摇摇头:“但你想想,她刻意把这条消息漏给我,除了希望我被吓回去还有什么目的呢?”

可儿挠了挠头。

杨盼已经细细考量过了,所以说得沉着:“我若回故土去,也许会有脏水泼到逾郎的头上,说他勾结丈人爹意图谋反;也许路上就有人想要我的命来嫁祸,甚至会挑起两国的战乱。”

进退两难的境地,上一世罗逾遭遇的是不是就是这样?

杨盼说:“所以,她或她那个主子希望发生的,我就要避免。”

“可是……可是……”可儿还是犹疑着。毕竟,这也是推测而已,若是推测错了,怎么办?

杨盼叹口气说:“你虑得不错。坐以待毙不行,知道是陷阱还往里头跳也不行。我想了半天,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我和逾郎亲自见一面,和他一起面对给我们挖坑的人,一起想法子不让事情变糟糕,不让我们在两头分别抓瞎。”

“啊!”可儿想了一会儿想明白了,顿时惊呆了,“公主是说,想从扶风到燕然山?!那该有多远!一路该有多艰难!”

她连连摇头:“天儿那么冷,路上万一还有狼,到了燕然山,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去哪儿找驸马……”一切都是未知的,想想比已知的危险更加可怕。

杨盼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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