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繁星满天。

船舱里灯火通明,中央的四方大桌上铺着一卷打开的程图。

六个人围在四周,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了站在堵头的女子身上。

看着众人盯着自己,杨清笳想起了以前律所里开会的场景,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此次行动突然, 还未来得及与诸位详说,所以在研究这次行动细节前,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姓杨,名清笳,‘清笳去宫阙,翠盖出关山’的那个清笳,是这次奉旨东渡日本缉拿杀害我大明船员凶手的钦差,理论上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杨清笳身体微微前倾, 双手拄在面前的桌上, 神情肃整:“这次行动, 我们有两个任务。第一, 是破案;第二, 是缉凶。术业有专攻, 我是个状师,所以破案的部分交给我;至于缉凶,我相信段百户与诸位是一等一的行家,还要仰仗各位。”

被点名的段惟没想到杨清笳会是这样一番简洁直接的开场白,他微微一怔,随即也打了官腔回应道:“杨大人客气了。”

她道:“段大人不介绍一下你这几位得力干将吗?”

段惟闻言道:“赵诚你认识很久了,就不用说了,他旁边的是沈莘,进士出身,后来入锦衣卫,曾在日本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精通日语,是个文武全才。”

被提到的人立即朝杨清笳友好地笑了笑:“杨大人好,我是沈莘。”

“你叫他‘大婶儿’就行了,我们平时都这么叫的!”赵诚插嘴道。

沈莘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杨清笳用日语对他说了一句“晚上好”,随即又道:“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叫我清笳就可以了。”

“原来您会说日语!”沈莘有些诧异。

杨清笳笑道:“见笑,只会这一句。”

段惟指了指赵诚对面的那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左边的这位叫曹雷,右边的叫曹霆。他们二人都是锦衣卫里的一等一的高手,曹雷最擅潜行密探,曹霆出身‘朵兰三卫’,擅长弓|弩火器。”

“锦衣卫果然藏龙卧虎,失敬了。”杨清笳赞了一句。

曹霆脸有些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揉揉鼻子。

曹雷却是冷着一张脸,连眼皮都没抬。

杨清笳并未在意曹雷的态度,她朗声道:“此次东渡缉凶,行动代号为‘庆父’,但注意,我们并不是要斩首,而是要活捉凶手。相信大家登船之前对此事也已经有一定了解,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赵诚第一个问道:“咱们为啥不直接查出凶手,就地杀了,非得费劲把他弄回来?”

其实杨清笳大可以用皇上下的圣旨来搪塞,然而她却没有,还是解释道:“杀个把人容易,但我们要的,是以国家的名义让凶手伏法,简单说,就是杀鸡儆猴。”

“那又为啥要隐藏身份,装做商贾呢?”赵诚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家丁衣服,十分怀念帅气英武的飞鱼服。

沈莘扶了扶挂在耳上的单片眼镜:“这样该是为了防止大明和东倭之间因为此事出现什么纠葛,毕竟我们此次要捉的是割据一方的战国大名,身份特殊,稍有不慎,会给朝廷带来不小的压力。”

杨清笳听沈莘条理清晰地解释完,点了点头:“小沈说的没错。”

沈莘腼腆地笑了笑,一直未做声的曹雷抱着肩膀冷声问:“方才杨大人说缉凶交给我等,那我倒想问大人一个问题。”

段惟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杨清笳拦住,后者道:“什么问题?”

“缉凶之时,如果你的指令和我等所做判断相左,要依谁?”

“曹雷!”段惟低声警告他。

杨清笳暗地拍了拍他的小臂,示意无妨,她见其余几人均看着自己,一副等着答案的表情,便气定神闲道:“当然是听我的。”

曹雷终于忍不住从鼻孔里发出一声略带蔑意的哼声:“仅仅六人便去日本抓一个战国大名,这原本就是个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如果再让一个不懂战术的女子指挥,能不能抓到人先不说,恐怕保命都难。我曹雷不怕死,但不能让我和我兄弟死得不明不白!”

“哥……”曹霆拽了拽他,对方却丝毫不收敛地直直盯着杨清笳。

杨清笳忌讳别人拿性别说事,她强压着火气,道:“本官是奉了皇命的钦差,此次行动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大明,你们都是锦衣卫中的精英,是大明的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服从国家的命令。”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能耐?”

杨清笳看了眼段惟,道:“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们的上司。从上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个团队,也是即将要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我欢迎任何人提出任何异议,但决定权只能在我手上,如果六个人六个做法,那才真的是必输无疑。”

她在在座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肃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也不在乎你们对我能力或者性别有何不满,这次事关国家,事关日后边海倭患,我丑话说在头里,不服从命令的,莫怪本官军法处置。”

曹雷原以为杨清笳是靠着什么歪门邪道才蛊惑了朱厚照,却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削的女子被他一番质问后,没有像普通女子一样哭闹撒泼,反而十分有条理地陈述个中利害,用“战友”来定义了所有人的关系。语锋之强硬果断,倒让曹雷对她刮目相看。

“是。”曹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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