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哭作一团。哭得最响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太监的通报:“皇上驾到——”
话音落下不久,皇帝便出现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说:“在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令仪性子率真,以为即将和弟弟分别,心中十分伤感,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见皇帝这个“罪魁祸首”来了,令仪便哭得更凶了:“父、父皇心里没有点儿数吗?!”
她哭得越凶,皇帝越觉得好笑。他掏出手帕,亲手给令仪擦起了眼泪,“你这孩子,都是快要出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么个小孩子脾气,让你弟弟看笑话。”
“还不是都怪父皇么。”令仪擤了擤鼻涕,回头看了一眼裴清殊,“我,我都习惯有他这么个弟弟了,现在却又要把人送走……”
皇帝好笑地说:“谁说朕要把殊儿送走了的?他就在庆宁宫里住着,哪里都不去。”
令仪见皇帝装傻,气得直跺脚:“父皇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怕女儿伤心坏了,也不再故意逗她,而是揽着令仪走到淑妃和裴清殊面前,缓缓开口道:“朕今天来,就是要和你们说这件事。朕和俪妃已经说好了。俪妃体弱,要去延福宫休养。殊儿就还是留在宫里,由你来照看。”
淑妃愣了一下之后,惊喜地笑了:“真的么?皇上说的是真的么?!”
淑妃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可是在这一刻,她的眼睛里好像发着光,脸上的喜悦又是那么的真诚,看起来好像二八少女一样娇俏可人。
皇帝含笑点头:“自然是真的,君无戏言。”
淑妃和令仪母女两个这下子可高兴坏了。可高兴过后,又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一起躲到外面去洗脸换衣裳了。
留下裴清殊父子俩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皇帝的帕子已经交给了令仪,没有办法再给裴清殊擦脸,只能伸出手,用袖子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残泪。
“殊儿,你是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要这么轻易地掉眼泪哦。”
裴清殊有点害羞,又有点倔强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只是……只是一时没忍住嘛。”
皇帝微笑着捏了捏他泛红的鼻尖,“好了好了,小东西,朕不说你便是。”他往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凑近裴清殊,压低声音问道:“只是你告诉父皇,你真的就那么不想回到俪妃身边去么?”
裴清殊颇感纠结地说:“也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伤了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心……”
皇帝想了想,裴清殊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心态,的确可以理解。
“那你母妃独自去了行宫,你会怪她么?”
裴清殊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会,我替母妃高兴。行宫自由自在的,母妃在那里生活,一定会很开心。”
皇帝欣慰地说:“好孩子,真懂事。”
“不过父皇……”裴清殊也学着皇帝刚才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您舍得放母妃出宫么?”
皇帝笑了笑说:“你们真不愧是母子,月儿也问了朕相似的问题。”
裴清殊好奇地看着皇帝。
“朕想过了。与其让月儿留在寒香殿里受苦,不如让她在建福宫里好好生活。她写她的,朕看朕的。或许我们见面的机会会比以前少,但是精神上的交流却不会断。事到如今……朕也不敢奢求太多,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裴清殊安慰地握了握皇帝的手。
皇帝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的确是对谁都好。只是苦了他自己,明明心爱的女人已经成了他的妃子,却是看不到,抱不到,只能对着冷冰冰的书本,寄托自己全部的情思。
纵使坐拥整个后宫,也不过是个饱受求不得之苦的孤家寡人罢了。
……
俪妃即将离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听闻此事之后,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出奇得一致,那就是高兴。
华阳宫里,定妃和宁贵嫔两个坐在一处吃茶。
自打六皇子和太后死后,原本便性子恬静的宁贵嫔,寡淡得就像是风中的一缕轻烟,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之前皇帝记着六皇子临终的心愿,本想晋宁贵嫔为宁妃。可宁贵嫔称宫中已有四妃,一再辞而不受。皇帝想了想,也不欲再给这个可怜人招祸,便只给了她妃位的俸禄和吃穿用度,没有抬宁贵嫔的位份。
宁贵嫔入宫这么久了,后宫众人都知道她是个老实人,加上宁贵嫔刚刚丧子,所以皇帝给她这么一点点可怜的特权,也没有谁说出什么不服气的话来。
定妃比宁贵嫔小七岁。她刚入宫时,就住进了宁贵嫔所居的华阳宫,从一个小小的美人一路升迁至了定妃,还反过来压了宁贵嫔一头。
不过宁贵嫔向来不争不抢,淡泊名利,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淡。再加上太后和惠太妃那边的关系,定妃和宁贵嫔之间的关系一直都还算不错。
“皇上这次突然要给俪妃平反,可真是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