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的事还不算大事,总归这些案底还未被爆出来,先一步把店铺找出来,有问题把问题解决了,解决不了明明白白上报给杨坚,否则这件事再由别人的口转述检举给杨坚,再加上李父官身的事,杨坚会有上当受骗的感觉,皇帝手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生气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

李德林似是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了,半响摇摇头,怅然无比,“阿月,我当真要离开长安了么?”

“想为百姓做事,不一定非得要在朝堂之上。”贺盾见他神色犹豫,拜了一拜,无奈道,“总之我与大人有救命之恩,与百药也有救命之恩,这次是以恩相胁,定要大人随我一起走的。”

李德林似是想起当年与王轨被宇文赟问罪的情形,苦笑一声,“也罢,铺子有问题,我总归要自己走这一遭。”

能走出这一步便好,贺盾半悬着的心落回去一半,见李德林心情低落,便努力组织语言宽慰道,“皇上对您有感情,只是治国理念不同,您又太过耿直,两人才会常常吵架,退一步,歇一歇,以后定会有转机的。”

李德林给予的,是杨坚需要的,但不是现在的杨坚能理会得到的,相看生厌恶,再待在一起,只会恶果循环,不可收拾,缓一缓,说不定杨坚还记得以往的情分。

李德林摇头,皇上认为百药德行有差不配为东宫舍人,杨素杨广虽是极力保荐百药不被责难,但百药被同僚排挤,如今已经辞官回家避祸。

这些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现在正是被皇帝厌恶的风口浪尖上,小事也变成大事了,同僚都看得比他清,原先有说有笑的上下朝渐渐变成独行,大概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他的政见皇帝要么听了便过,要么勃然大怒严加斥责,一些合理皇帝又认可的政令,经过他的口一出来,反倒变了味。

他这是路走到尽头了。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

李德林见贺盾目带担忧,倒是摇头笑了一句,“阿月你也莫说什么挟恩不挟恩,我知你是不想看我走绝路,阿月你放心,当年你劝我和王轨的话,这些年我也没忘记过,你说得对,为生民立命,也不一定非得要在长安城,我明白阿月你的意思……”

李德林说着起身朝贺盾行了一礼,拜道,“等去了晋阳,便劳烦阿月阿摩照拂了。”

贺盾见能劝得动他,心里大定,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上前将李德林一把扶了起来,笑道,“大人您也莫要气馁,父亲到了这个年纪,脾性学识政见基本已经定型了,难以改变,不过百药还未成年,大人以后悉心教导,百药定能有大成就,还有阿摩,若是大人您肯做阿摩的老师,他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

贺盾想到李德林教百药的同时若能教一教阿摩,心跳都快了许多。

但拜师求学这件事老师学生两人要有眼缘,这是很认真的事,她想到归想到,还是回去请了阿摩,阿摩愿意的话,再让他登门拜访,求得李德林的同意,认认真真拜师,正正经经求学问路。

李德林听贺盾言之凿凿,心里的郁气竟也跟着散了几分,哑然失笑,摇头道,“我知阿月你是想宽慰我,阿月你莫要挂心,我方才只是想起往事一时感慨伤神……”

李德林说着目光坚定了许多,看着贺盾笑道,“无人点拨便也罢,我和王轨当年受你的劝诫,若还心有郁结颓然不振,倒是枉为读书人,枉顾阿月你一片心意了……”

贺盾连连摆手,李德林一笑道,“我也不与皇上生气,这便写一封奏报,外调往晋阳做个小官,再写一封喜帖,劳烦阿月带给皇上,他爱来便来,不来便罢。”

李德林说完,当真让马车在一边停靠了,不一会儿把东西准备好,交给贺盾了。

到底是气不平,会生气,便说明还没有心如死灰,这是一件好事。

贺盾莞尔,接了帖子和奏报,和李德林告辞,也没等明日,晚间进宫,先去独孤伽罗那请过安,接着便一直獾茸牛等杨坚忙完了,就把李德林的手书和请帖都呈了上去。

李百药和倩娘的婚礼是明日,若是杨坚愿意去一下婚宴,就再好不过了。

君臣一场,好聚好散。

杨坚看完奏报,半响无话,又看了李德林亲笔写的请帖,自己坐了半响,回神见贺盾还立在下面看着他,蹙眉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贺盾朝杨坚笑了笑,行了一个礼,答道,“父亲我一直都在的。”

虽然有点厚脸皮,她也从没做过这样的事,但试一试罢。

贺盾打定主意,朝杨坚连连行了三个大礼,道,“父亲,明日阿摩有事,不能陪儿臣去百药家参加婚礼,父亲您能不能陪儿臣去一下,他家现在门庭冷落,就一些亲近之人,父亲您能不能陪儿臣去一下……阿月在这里拜托父亲了。”这件事她与独孤伽罗说起过,独孤伽罗听百药竟是当真娶了那日私奔的小妾为妻,并且一心一意身侧再无它人,先前的芥蒂倒是去了不少,知道贺盾和李德林素有交情,没反对她的请求,让她来请杨坚,请不动,她再来帮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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