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想吃野味了么?”

杨广看了他一眼,“母亲吃斋念佛,我吃什么野味,你照吩咐把东西寻来便是。”

铭心咂舌,发愁道,“主上,您实在想念阿月,不若属下去把阿月请来府里坐坐……”他严重怀疑主子是求而不得相思过度,进而变得古里古怪的了。

今日一路上时不时便要轻声低语两句,声音虽不大,但他跟在后头寸步不离,竖直了耳朵,也听出来有阿月两个字了,晨间风凉阿月你冷不冷,午间太阳大你晒不晒……

这堕入魔怔的模样,实在是他不多想都难。

昨晚费了力气把人弄来又原封不动送回去不说,今日这命令更稀奇……总之最近主上是言行举止异常,性情大变。

铭心有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杨广想了想,便道,“你找些快死的小幼崽来,咱们把受了伤的小东西捡回来,养好了再送与清月公主去,小姑娘心慈手软都喜欢这些,清月公主见到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定是又欢喜又怜爱的。”

杨广解释了一通,铭心想想也觉得这份礼物有心,呼了口气道,“唉,主上你不早说,害得我以为主上您是因为想念阿月,想到需要请巫医相士了。”

杨广定定看了铭心一眼,铭心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再不敢废话,立马去办事了。

巫医道士请来府里,那是请来抓鬼驱邪的。

往后他得把阿月藏得更严实才行。

杨广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手里的公文,该处理的都处理了,等待的过程就显得十分漫长,杨广有些无聊,看了眼安安静静待在案几上的石块,起身去了里间。

里面放了半屋子的藏书,杨广把压在箱底的《说文解字》拿出来了,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又坐回了案几前。

贺盾一看见书页里写着许慎两个字,眼睛一亮就努力往书挪去,说文解字她当然知道啦,里面记录着小篆、还有其他许多的古文字,除却几百年前通行于战国齐鲁三晋之间的蝌蚪文,里面许多箍文字形还接近西周晚期的金文字形,这本书首创汉字部首,可以说是一部伟大的巨著了,十分具有研究价值。

文字的发展演变本身就是社会进程的一部分,后人学习古文字靠的就是这些文学作品,可惜《说文解字》遗失在了历史长流中,遗留下的复刻版也只有一部分,他们后面的人只窥得个中之一冰山一角,当真是一件憾事。

她知道陛下藏书多,不曾想还收录了这一本。

露在外面的一小块隐隐有光华流动,杨广看着正以神龟之速往这边爬的石块,知道她这是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心里有些想笑又想气,笑她看起来蠢笨,气他在这愁得头发都白了,她却没心没肺一概都不挂心,这副自得其乐万事皆安的模样,真是……让他牙痒痒。

杨广听那梁国公主唤过阿月叫什么名字,只不知是哪两个字。

石头就要压去书上了,杨广把书拿起来,看见小石块在案几上对着他的手纵跃了两下,眼里起了点笑意,温声道,“你等等,办完正事我翻给你看。”

贺盾听说有正事,嗯嗯两声,安分下来。

姓听起来倒是常见,杨广翻到最常见的那两个,贺,赫。

杨广提笔誊抄了一遍,问道,“是哪个,你往哪个动一动,不是的话,就动两下。”

原来是要问她的名字,贺盾忙回答了。

杨广微微挑眉,贺自古以来都是个大姓,一来源于姬姓,二来源于姜姓,三是鲜卑人,北魏孝文帝时改贺兰姓为贺,不过她若是和那梁国公主长相相似,姑且排除鲜卑人这一条,那十之七八便是来自梁国或者陈国,再往深处划拉一下,还可以分得更细一些。

她有人的意识,便该有个来历。

杨广翻着书,问道,“你是南方哪里人,会稽,江南,还是江陵那一带?按顺序一二三。”

贺盾忙摇了三下。

这个她是知道的,后世虽是不讲究这些,但因着对祖先的尊重和敬畏,大部分人命名还是喜欢遵从古姓氏,因着迁徙繁衍变迁,有可能很难找到自己的出处,不过她们那里有专门的鉴别机构,通过基因识别对比鉴定,就能认领自己的姓氏,除却中途改过姓氏这一条,大部分都是准的,她和二月长得一模一样,又能附在她身体上,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血脉本身就有些渊源。

二月的母亲张皇后姊妹众多,血缘慢慢延传在外也就不稀奇了。

最有可能的,二月就是她母系血统这边的祖先。

江陵的贺家就那几家,杨广暂且记下了,又将名在心里念了好几遍,钝、炖、遁、沌、囤、楯、盾、庉、頓、砘……他将认识的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竟是一个合适的都挑不出来,只好一一写下来,等把字从《说文解字》里挑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

贺盾,贺盾……

杨广把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想说点什么,又实在找不出可夸赞的地方,只好呷了口茶问,“你父亲是不是进了梁陈五兵司,专管制造盾橹盾牌的,或者卖矛卖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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