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低低声音道:“小松,你瘦了好多。”

一句话说的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苦笑着:“还好,苦夏苦夏吗。你瘦的更厉害,那边很辛苦吧。”

“还行,就是太热,睡在工棚里休息不好。”

我望着他那张黝黑消瘦的脸,一种疼惜之意油然而生。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对他说:留下来,别走了。

可我知道那句话一出口,我就完了。万劫不复。

我所能做到的,只有沉默。

我们就在沉默中静静对峙着。

终于,他站起身,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怕自己再过一会儿,就会坚持不住,开口认输了。

他似乎要走,可又停住了。好象犹豫着,最后还是开了口。

“小松,你的那间房子还空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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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家小小的饭店,还是那些可口的饭菜,还是那么两个人。

只是夏天已换了秋天。

我们静静地看着窗外,相对无言。

我知道我又犯了那个错误:心太软。

不过好人就做到底吧。事到如今,我对他也没什么痴心妄想了。给他倒上茶,我问::“你是从德惠过来的嘛?”

“我还没回徳惠呢。我坐从榆树到长春的火车,一下车就过来了。”他满足地笑笑。

“我想把行李先放在这,明天再回去。”

我不禁一阵齿冷。“秦松啊秦松,醒醒吧,人家早就吃定你了。”

我家是什么地方啊,给你放包裹的大车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小松。”他叫得很亲热。“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我冷冷地笑着。“五一过了,十一没到。教师节?要不毛主席逝世纪念日?”

“都不是。”他还是笑着。“今天是我生日。”

“你生日?”我端着茶杯的手定在半空。“你说真的?”

他看着我,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也该给你准备个生日礼物什么的。”我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话的刻薄。

他象个孩子似的笑着。“现在说也不晚啊。”

“那你想要什么?”我认真地道。

“和你开玩笑的,咱俩一起出来吃饭我就挺开心了。”他一脸的纯真。“我还怕赶不及呢。我姑夫他们那边还没结帐,我就说有事先回来了。”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松,我知道我走的时候那顿饭没吃好。”他的声音轻轻的。“这一顿我请你。”

“别胡说了,哪有让你过生日请客的道理。”我笑着,可是很想哭。

冲进洗手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难过的样子。

平静下来以后,我才出来。先去柜台嘱咐了老板娘几句,才又坐过去。

小伟看着我道:“你跟老板娘说什么呢?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请客啊。”

“知道了。”我笑着。 “我不过嘱咐了一下老板娘,要看紧这小子,他可不象有钱人。”

他仰着脖子笑起来,略带夸张,却很真挚。然后他拉住我的手,久久不放。

他掌心的热力传到我的手上,我的身体,我的心里。一时间千言万语,却只轻声笑道:“走了这么久,想我了吗?”

他停下夹菜的手,很认真地点点头。“白天忙着还好,一到晚上静下来,就想我们俩做饭,聊天的情景。一个人好闷,跟那些工人也说不到一块去。”

“那也没看你给我打个电话?”

“我打了,晚上打过好几次,家里都没人接。”

他哪里知道我那时正骑着自行车,疯了一样满长春大街小巷地转呢,因为我不敢回到那空荡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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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们喝了不少,可因为高兴,都没觉得多。

小伟跑过去结帐的时候,老板娘笑着说:“生日快乐。今天给你打八折吧。”

小伟说:“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老板娘冲我眨着眼睛说:“我会算命。”

小伟回头冲我笑着:“我知道是你搞的鬼。”说着拿了找回的钱,转身要走。

老板娘叫住他,指着柜台上的圆盒子道:“你忘了东西了。”

小伟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这不是我们的。”

“你的生日蛋糕。”老板娘看看他,又看看我,象是在感叹,又象在自言自语。“你们小哥俩,真叫人羡慕。”

回家的路上,小伟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地在我耳边说:“谢谢。”

“谢什么?”我回头冲他笑着。“是老板娘给你买的,八成是她看上你了吧。”

他一脸幸福的笑容,捏捏我的肩膀,不说话了。

回到家,打开包装,才看到一个很精致的蛋羔,上面还些着:“祝小伟生日快乐”几个红字。

我只是给了老板娘100块钱,跟她说了小伟的名字,没想到她真这么尽心尽力,保不准真看上小伟了。除了蜡烛,盒子里居然还有小烟花。我和小伟都没见过,研究了半天才弄明白。

小伟要放,我说:“不行,你是寿星,得我给你放。你去那边把大灯关了,把那盏小灯开开吧。”

小伟很听话地去了。屋里的光线暗下来,很有些浪漫的调调。

我笨手笨脚地把烟花插在蛋糕上,点燃引线。引线燃到入口处,好象不着了,半天没动静。

我和小伟大眼瞪小眼,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朵灿烂夺目的小小烟花忽然pēn_shè而出,紧接着一朵莲花徐徐打开,“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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