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呼吹了两口气说,“那也不打紧啊。”

葛太太叹口气,一脸的恨其不争。而后语气极差的回头冲那商会的帮工说:“替我去将谢鸿给我叫过来!”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忙说:“姑妈,还是我过去拜见谢爵士吧。”

葛太太将她拦住,说,“去什么去?”

谢鸿仿佛怕着葛太太似的,先请了黄先生过来探探口风。

黄先生同葛太太与楚望说:“谢爵士说了,过几天,他便叫几艘船将聘礼送去香港,送到你府上。”

楚望:“……”

葛太太道,“什么船?”

黄先生道,“自然是最大的铁甲驳船,从港口鸣笛上岸接驳,从码头用驳车敲锣打鼓一路送到山上!否则我都不依。”

楚望:“……”

葛太太哼笑一声,“阵仗大点好,好让公共租界那不成气候的一看到报纸,该好好知道自己该准备多少东西,才不至于丢大了人。”

楚望正纳罕着,黄先生想替她讲出来:“你们倒不怕林俞寻隙滋事,说聘礼不送至他林家府上,不合规矩?”

“我倒是想,他也好意思要。他家里那个没名字的若是敢闹,正合了我的意思,我就在家里等着她来。”

黄先生这便转头对楚望说,“林三小姐,有劳了。”

楚望说,“上回多谢黄先生的镯子。”

“也没起多大用处,哪里想得到纱厂大火,他自知鱼死网破,真起了杀心,”黄先生讲完,“等你与谢少大婚,黄某送你们一份最丰厚的聘礼。到时候三小姐若是喜欢,再说谢也不迟。”

说罢黄先生转过脸去背对葛太太,一个劲同谢爵士眨眼睛,大约偷偷告诉他“葛太气消了,你别怕”;而谢爵士假装同蒋先生与杜先生说这话,眼神却偷偷摸摸往这里瞟;见势态大好,这才背着手走过来。

他一头花白中长头发,一条电光绒蓝衬衫里系一条花丝巾,手里头拿两个文玩狮子头。抬头觑一眼葛太,中气十足赔笑几声,咳嗽两声,躬身拉起楚望的手,优雅的亲吻了一下覆盖她手背的拇指,举手投足像极了马龙白兰度的教父。

等他一开口,这种种气场风度立马消失殆尽。

他无比诚挚的说:“三咻姐,我鹅几就羔北里啦。”

楚望忍了好久才没笑出声来。

——

公审当天晚上,葛太太、谢爵士、身为证婚人的黄先生与身为媒人的蒋先生、弥雅一同乘车去了上海临时政府大楼。这时早已下班,公事员是被临时一个电话叫回来颁发结婚证书的。

其实全程没有楚望什么事。葛太太与谢爵士一人领了一张帖子,各自填下楚望与谢择益的姓名、年庚,尔后填写作为双方家长的葛太太与谢爵士、主婚人黄先生和媒人蒋先生的姓名,尔后签押、盖章,以示郑重。

全过程里,公事员只先问过一次:“为何日子写的是四月二十九日?”

谢爵士递出一份英文填写的英属槟榔屿官方证明交给公事员,葛太怕他讲话公事员听不懂,便替他说道:“这两孩子四个月前在槟榔屿正式领过结婚证,怕回国来不认,再认一次而已,所以写了四月以前。”

那公事员一副了然的神情,拿大印盖下戳去:“常有这类事,省得孩子出生日子早了,亲朋好友上家来容易说三道四。”

葛太太沉默了一阵,也懒得同他解释置气。

楚望望天:“……”

政府大印盖过之后,公事员将葛太太与谢爵士各自填的那一份互换过来给两人。交到葛太太手里那份,葛太太递给楚望;而谢爵士那一份,几乎立马被弥雅争抢着拿去看了。

她低头一看,证书两侧画着花花绿绿的龙和凤,顶上“结婚证书”四个繁体大字熨到凸出纸面,下面是小天使和伊甸园的池塘,整个配色极其浮夸,画面也不中不洋的,十分滑稽。中间端楷写着:

林楚望浙江绍兴县人现年十六岁 民国三年正月三日亥时生

谢择益 祖籍广东佛山镇人现年二十三岁 光绪三十二年十月十三日卯时生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弥雅几乎与她一同读完上头的字,爽朗笑道:“这下见着linzy,得改口叫嫂子了。”

谢爵士说:“可叫谢少奶。”

蒋先生说:“也不对。谢少虽丢了衔,爵没丢。少奶也不对,夫人才对。香港的太太们,自此也该升一辈。”

葛太太啐他们,“去去去,谢择益人还没见着,就想先占我姑娘便宜,还早得很呢!”

……

她手里拿着那纸婚书不由得微笑,同时又有点飘飘忽忽的迷茫:咦,我怎么就这么把自己嫁出去了?

——

第二天一早起,报上铺天盖地全是有关六国公审。而比公审结果更为


状态提示:分卷阅读292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
http://www.520dus.com/txt/xiazai1876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