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见她了吧。
她是整场的主持,他是不可能看不见她的。
程意意把头埋进被窝里,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曾经无初次痛恨自己耳闻成诵的记忆力,就像这一刻,她都不用怎么回忆,便能将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记起来。
“我曾经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可我错了,意意,你不是。”
“你自私而善于伪装,冷血却又攻于心计,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我觉得我好像到这一刻才真正认识了你。”
“你走吧,让我静静,我想我需要重新思考我们的关系。”
……
那时,他的脸平静而淡漠,那目光让程意意觉得陌生极了,仿佛他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一字一句,更是如一柄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扎进她的心坎里,几欲要把五脏六腑撕碎。
程意意在尚不理解情爱二字的年纪,孤注一掷地下了一个决定。
她在高三的走廊里拦住顾西泽,踮起脚来吻了他。
倪茜说顾家权势滔天,只要抓住顾西泽,他一定有办法把父亲从狱中救出来,一切就能够回归到原来的轨道。
她还是父亲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但她低估了父亲所犯的罪行,也低估了顾家严谨的家风。
顾家哪能容忍最有出息继承人为了一个外人去触碰律法,让他金光闪闪的履历沾染上瑕疵呢。
那件事情自然没有成功,不过程意意在学校的日子倒是真的好过了起来。
她和顾西泽交往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学校,再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
连那帮要扒她衣服的女生也被尽数开除。
那时候的顾西泽,是程意意在这世间最大的庇护,她像溺水的人,拼了命想要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
她骗了顾西泽。
她用拙略的演技装作她喜欢他,她爱他,所以吻他。
可目的不纯的开始,又怎样才能得到举世皆欢的大团圆呢。
即使已经在一起五年,当真相撕开的时候,她还是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任何的解释在那时候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
程意意洗了个热水澡,细细把头发吹干。
将打理过的黑色波浪披在肩后,露出光洁的美人尖。她化了淡妆,眉目清新,宝蓝色的松绿石耳钉更衬得她皮肤莹白。
看着时间差不多,程意意便出门了。
同学聚会的地方在崇文附近的燕清园酒店,离程意意住的北苑并不太远。她便选择了乘公交出行。
帝都又下起了雪,风不大,它便飘飘扬扬地打着旋落下来。
好在程意意出来的时候,在招待所大厅里拿了伞,才得以姿容整洁地踏进聚会的包厢里。
她穿着乳白色的高领毛衣打底,外套是修身的长款驼色羊绒大衣,极简的剪裁优雅利落,腰带打成精致的结,黑色靴子,更衬得腰身纤细,双腿欣长。
“意意,风采不减当年呐!”班长上前与她寒暄。当年还在上学的时候,他便是一群工科男中少见的长袖善舞的人物。
“班长才是越来越帅了。”程意意笑起,伸手与他交握。
对着这帮多年未见的同学,程意意倒是真有了几分重逢的感慨与兴奋,她热情地一一与大家问候,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生物工程学院从来男多女少。程意意这一班算得上是整个系女生最多的班级,吃过饭,她便扎进了女生堆里,和女同学们聊起来。
程意意从来好人缘,这些女同学们的性子也都大方,即使多年不见,寒暄两句,便也聊到了一起,百无禁忌都能说两句。
“意意,你和学长分手之后真的就再也没联系了吗?”
程意意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学长指的是顾西泽。
顾西泽是崇文众人心中神祗一般的存在,程意意和他有过感情上的牵扯,大家好奇也是情理之中。程意意惯会打太极的,就算她不着痕迹将这话题囫囵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俏皮的话到了嘴边,她竟是想起了顾西泽的那张脸。
平静,淡漠的脸。
如果对上她,大概就会变成不耐与厌恶。
程意意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了,她沉默了片刻,嘴角强撑出零星僵硬的笑容,她低低应了一个字。
“恩。”
大概是看出程意意的情绪低落,大家也不再追问,反而七嘴八舌安慰起她,“意意,我瞧顾学长现在的女朋友都是按你的标准找的呢,和你当年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肯定是旧情难忘啊。”
“都是绯闻女友吧,也没见学长承认过谁啊。”
“意意,你们到底什么误会,就不能破镜重圆吗?真的好可惜……”
……
程意意嘴角的笑意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了,她扬起声音故作洒脱,“打住啊大家,真的没什么误会,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