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耽美 > 虐心耽美 > 仰泳的鲸鱼 > 分卷阅读22

像涟漪从你嘴角泛起。

一抹意味深长的涟漪。

「两年多来,总会收到从不同地方寄出、没有署名的名信片,问我好不好。」

漂浮在自己的呼吸上方,平静犹如黎明升起前的时刻。

看着你的笑,忽然,有种救赎的释放感。

「我只是想回答你——是的,我很好。」

彷佛从涔涔浓睡中苏醒过来。

我,笑了。

指着你顶上染白的发丝,「真的好?如此早生华发,怎么看都不像已经摆脱悲剧情结。」

难得的玩笑。难得的平静对坐。

站在自己后方,两年的训练有成,得以用另一个角度观看你。

你,容貌依旧英气洒脱,彷佛两年的时光不曾在你皮肤划下轨迹。

终于长了些肉,气色不错。

你,神韵依旧攫人目光,很高兴这惯例不因时间流动而飘散无踪。

想是经历了些磨练,沉稳不少。

你,神情却有了转变,明显已经走出过往缠绑肩胛的愤世嫉俗。

时光像条河,淘蚀去棱石锐角,筛去眼神里,那份蛮不在乎的锋利。

你斜倚着,温和而自信的带着笑。

杯垫在你手中一次次回成无数的旋。

眼神搁在吧台后方那幅莫奈画作。

「你变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说出了这句话,但你笑了。

指了指我,玩味说出相同话语,「你变了。」

是吗?

反观自己。两年,真足以让人改变?

真足以改变十七岁那年就割发立断的宿命?

阳光日日切割圆滑木纹,留下什么痕迹?

同样有所转变的你我,在光阴流域中两年的单位,究竟是远了?还是近了?

像所有久违重逢的朋友,聊着彼此的近况。

「怎么会来医院?病了吗?」

「来探雅芳的病。」我简短解释,绝口不提将前往台东的事。

目光落在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映着光淡然札刺着我的眼。

「戒指很好看。」我撑起笑,希望给予风光奢华的祝福。

你从不缺爱护你的人,我比谁都印证得深刻。

「传家之宝。」你闪动戒指,笑得明亮,「只不过是踏入社会前,母亲的祝福。」狡黠眨眼,「另一种用途是避开不必要的桃花招惹。」

我一时怔愕。

因为这是你从未有过的体贴。

施予解释像3m胶布迅速覆盖伤口,云霄飞车般的情绪稳坐回原位。

看着你左胸前的实习证,的确,你不再只是背着吉他的学生了。

而我呢?则是个流亡城市里渺小如孤魂,等待引渡东海岸的旅人。

「没有人陪?」我冒出一句连自己都想吞回去的话。

你笑得坦然,「一个人独立生活,云淡风轻。」

「andyou?」你啜口咖啡,声音从杯缘抛泄而出。

凝目看你一眼,「一个人的独立生活,我是个中翘楚。」

「原来是前辈!请问有速成法的秘籍吗?」

「这是经年累月修练所得,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你要什么呢?」

「你能给我什么?」

原本单纯的文字抛接游戏渐渐走入两年前奋力逃开的死胡同。

彼此凝滞夹角180度切面。

不同的是,你终于开始承接我的情绪,一个人独自承接。

「其实这一次,我什么也不想带走。」

在你回应之前,我硬生横断所有通往你的道路。

伤,是还在的。

不必要的触碰,就不必要预期发生。

沉默支着颊的你,开始在杯垫上涂写着。

「一直觉得你很像猫。」你摇着笔杆低头边写边说。「像那种,蓄了长发的吉普赛猫。」

「l.」你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后站起身。

「….」缓缓将手中的杯垫置放桌面,沿着光线轨迹移动到我面前。

瞪着米白色杯垫正面的精致图案,那张绿色票根的凿孔敲进脑海。

咖啡厅玻璃门清脆铃响昭示你的离开,我依旧鼓不起勇气翻开沉重的杯垫。

fr啊,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你要什么呢?

看着窗外你渐淡的背影,我确定,我还是喜欢你的。

平静向自己承认这个事实。

那种全身每个细胞都只感知到一种存在的经历,不可能错认。

但,可以是朋友了。没有期待,没有等待,的,朋友了。

我已经见到,你的笑。

够了。

桌面上的阳光扎刺手背,在痛觉中回过神,我,该动身了。

反手将杯垫收进皮夹,不想动摇这最后平和而美好的记忆。

疾驶往南的午后,朝着象征性的区块逆行。

我要去,那一片深蓝海洋怀抱,仰泳。

不回头。

三个小时后,南回山路东部出口。

海水映照夕阳的金光洒满整面挡风玻璃,无可言喻的感动。

渔船映着夕阳,深深呼吸那份潮湿咸涩。满满的自由,满满的惶恐。

坐在九号省道公路旁,东北风狂乱吹着发丝,想起你的「吉普赛猫」论调。

潮水来去,撩动心弦的那一份好奇踩着浪的节奏,反复叩着心门。

摸索口袋内沉甸甸的皮夹。十分沉。

重量源自于,整路漂浮未着地的不确定感。

一种,看不见量不出却真实感受的力道。

当第八艘渔船没入海平面时,我终于掏出皮夹,翻开杯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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