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叫我。”

玉桂点头应是。

梧阳带着满满一食盒饭食走进前院那间偏房时,周建文正躺在床上双目呆滞的挺尸, 满脸被生活掏空的生无可恋。或许是泡澡时间太长,整个人跟刚煮出来的虾子似的全身通红。

酒肉的香气将他凌乱飘散的注意力拉来了回来,肚子里头一阵咕噜咕噜响,刚准备咽口水,白天里那股气味似乎又重新在鼻尖萦绕不绝,脸色立刻绿了起来。

梧阳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细细将他狼狈的模样欣赏够了,等心中原身遭遇产生的痛恨稍微平复了一丢丢,这才开口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故意刁难你。”

周建文翻白眼差点把眼珠子都翻出去:“不然呢!你这居心不良的毒妇……”

“今天施肥的那片药田,”梧阳打断了他,“你知道种的是什么吗。”

周建文一怔,随即嚷嚷道:“我管他种的是什么,总归是药草罢了。本少爷告诉你,这种污秽脏活我是绝对不会再碰了,想让我继续做下去,你还不如拿把刀砍死我算了!”

梧阳将手指往桌子上敲了敲:“周家是庆安城首富,专以药材生意为发家根本。你作为周家长孙,若无意外,也当是周家未来的当家人,竟然连药材种类都分不清,不觉得很可笑吗。”

周建文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其实他小时候也是有专门背过的,药材名称特性,功能疗效,外形味道,这些都是周家每一位子孙的必修课,装订成足有五指厚的一本本药材册子。

曾几何时,他也为能背出其中多少页而自豪不已,每次答对了哪一处,爹娘老太君都会高兴地将他搂在怀里不住称赞。然而后来学会了吃喝玩乐任潇洒,学会了鲜衣怒马尽fēng_liú,这些枯燥繁冗的药材学问,对他来说就再也没有了吸引力,早就不知被抛到何处。

他没出声,梧阳似乎也没期待他会出声,只是继续说下去:“今日那片药田里种的是白术,叶色葱绿,以根茎入药,具有健脾益气,燥湿利水,止汗安胎的功效。十株白术的根茎或浸泡切片,或微炒至淡黄色,或武火炒至焦黄色,才能做成一钱白术成品,往周家药铺子里卖上二十文至三十文的价钱。这一亩田的白术,从去年秋季便开始泡种子预备,初冬之时种下去,经过药农们一春一夏的精心培育,除草除虫浇水施肥,最后加工成成品从周家铺子里卖出去,全部收成也不过五六十两银子左右。我听说你往赌坊下注的时候,往往一局就能输个上千两?那便是农户们照顾几十亩药田大半年的汗水和辛劳。

你觉得今天挑几担子肥料就是天大的折辱磋磨?白术从种下去到最终成熟,最起码要施肥四至五次。就你挑的那些,还不够肥个边角。熟知每一种药材的生长要求、种植时间、市价几何,是你作为周家人最基本的要求。

农人种植艰难,但只要出力气总能有收成;爹每日管着周家几十间药铺,收货理货寻找销路,上下打点左右周旋,只有比这更难的。这世上没有容易挣的银子,总不会坐在家里就有人送钱上门,你在赌场挥金如土时,又可曾想过这背后爹奔走劳累付出了多少?”

周建文愈加沉默。梧阳从玉桂手里接过杯子喝了口水,“来这之前,娘告诉我,你原先虚心向学勤勤恳恳再上进不过,都是受人引诱才走上歪路,拜托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你清醒过来杜绝恶习。我们虽然是拜过堂的夫妻,但我对你并没有多少了解,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从娘口中谦逊守礼的周家大少爷,变成如今这幅挥霍败家不思进取的德行。

唯有一点,我进门不过数月都能隐隐发现的端倪,你若不是傻子,总该有所察觉。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原先对你再疼宠不过的奶奶,为何如今一见到你就皱眉训斥,甚至把你赶到庄子上命你思过。你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到底根源在哪里。不是曲意奉承勾肩搭背有福同享,就是真正为你好的。”

梧阳站起来,扶着玉桂的手往外走,临行到门口时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他:“还有一件事,我说过一旦你选择自力更生要靠自己的劳动获取更好的生活条件,这中间就绝对没有半途而废可言,你当我是在开玩笑?如果不想再尝尝我那鞭子的滋味,我劝你明天还是早点起床,准时找杜庄头报道。”

回到后院正屋的卧室里,梧阳洗洗手正准备吃饭,就看到玉桂望着她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梧阳示意端完饭食的小丫鬟们都退下去,“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吗?”

玉桂拿着筷子给她布菜,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小姐,奴婢以为你让周大少爷做农活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没想到,你是真的为他好啊。”

梧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果真觉得,我让他做这些是为他好?”

玉桂连连点头:“那不然呢。”看着虽然是个污秽活计,实则是为了加深他对药材特性行情的了解,简直就是用心良苦嘛。

“傻丫头,”梧阳向她投去怜爱一瞥:“真想让他熟知药材行情,领着他往药田药铺走一趟,将这几年的收支账目拿给他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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