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铭最终还是跟尤玦见了面。她给尤玦偷偷写了封信,信中说明了她被陆锦劫持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说如今自己的身体里住的其实是陆锦,陆锦的身体里住的才是她。说她很担心陆然的安全,迫切的想要知道有关陆然的消息。

“我知道这些事情听起来有多荒谬。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不会责怪你;但如果你相信我,三日后的午时,我会在尤宅里等你。阿玦,不见不散。”在信的末尾,陆铭如此写道。

信是她自己摸索着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因为看不见,难免写得东倒西歪十分潦草。成钧中途提出帮她代笔,陆铭拒绝了:就是这样的字迹才更有信服力。

至于尤宅,那是九死一生从东青逃回来之后,她和尤玦一起,在朱城南边的碧云巷里置下的宅子。

陆铭想立尤玦为后。但南雀女子为尊,一旦尤玦当了男后,自此子孙后代便都要冠陆姓。为了照顾尤玦的感受,也平衡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一起选了栋宅子,命名为尤宅。约好会时常来这宅子里住一住,只要在这宅子里,他们就不再是帝后,而是最普通的一对夫妻。尤玦为夫,陆铭为妻,夫唱妇随,白首不离。

如今想起来,当真是一场可怜可笑的痴人之梦。

尤玦当然会来赴约。这一点陆铭从未怀疑过。

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响声之后,她连忙转过身,表情似惊似喜:“阿玦,是你吗?”

来人的步子顿了一顿,然后应了声:“嗯,是我。”

陆铭的眼眶瞬间湿热起来,摸索着踉跄往前走了几步,便被人及时扶住拥进怀里。她近乎贪婪的嗅着对方熟悉的气息,语带哽咽:“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相信我的……”

尤玦抬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神色复杂难辨:“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那日宴席之上我便认出了你,只是怕被陆锦察觉出异样,这才强忍不发。之后找了你很多次,只不过都被北玄的人挡了下来。对了,你的嗓子,如今能说话了?”

陆铭擦擦眼睛,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神色中带着些被心上人发觉缺陷的忐忑不安:“是成钧帝找人帮我治的,很难听对不对,大夫说以后的声音都只能是这样了。成钧帝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陆锦给杀了。你别怪他派人拦住你,他如果像我这样了解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绝对不会阻拦我和你见面的。”

尤玦的眼睫颤了颤,眸中神色越发复杂。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你今天是怎么过来这里的?成钧帝派人送你的吗?”

陆铭摇摇头:“我趁人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出来的。”说着脸上带了丝苦笑:“或许因为我是个瞎子吧,所有人都对我没有任何防备。他们不知道,我早就将公馆里的一草一木都摸索熟悉,这才能顺利走出大门,在路边拦了辆马车,让车夫将我带过来。”

尤玦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歉疚和疼惜,抬手想抱住她,将将抬了一半,又缓缓放了下去。“对不起。”他说,“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了这么多苦。要是我能早一点识破陆锦的诡计,你如今也不会……”

陆铭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边带着浅浅笑意:“我不苦。只要阿玦愿意相信我,愿意永远陪在我身边,发生什么我都不觉得苦。那帝位陆锦想要便给她好了,我才不稀罕,陆铭只要有了尤玦,有这间尤宅,此生再也无憾。对了,小然呢,小然怎么样?陆锦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你放心,小然没有事,他很好,只要陆锦还想扮作是你,就不会冒然对小然下手的。事实上,小然今天也来了,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他知道你的情况,现在就在门外等着你。”

尤玦的声音很轻,数次停顿中带着微微颤音,似乎是在做什么挣扎不已、万分艰难的决定。

但陆铭似乎对这些异样毫无所觉,立刻惊喜的拽住他的手:“真的吗?小然就在外面吗?我想见他!阿玦,你带我见他好不好?”

“嗯,”尤玦轻声道,“别着急,我带你去见他。”

冰凉刺骨的匕首穿过胸膛时,陆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多一些,还是解脱多一些。

滚烫的鲜血很快就喷涌出来。为此她今日还特地穿了身白衣裳。因此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想象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悲壮而惨烈。

身体很快就没了力气,过度失血让她脑子里面嗡嗡作响。尤玦还算有点良心,捅完匕首后并没有松手,而是扶着她慢慢倒了下去。

说实话,并不是很疼。除了被挚爱背叛、哀大莫过于心死这种很矫情的理由,更主要的原因时她来之前吃了大夫开的镇痛药,能将她全身的痛觉将到最低。

眼角有什么东西迅速滑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永无止息般,最后连成一线。她以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揣摩消化,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心如刀绞悲痛欲绝,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泪湿巾衫碾转难眠,她早就应该不会难过了才是。

可眼泪还是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停止。

属性面板早就弹开了,随着从她胸口处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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