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与沈大夫,要如何太子殿下与大理沈家交代?

「放心。」沈琼玉笑了笑说:「若在这种状况下毒的人,只能说她真是胆大包天,胆识过人。她那碗也留下吧。」更何况,天底下的毒,九成九沈琼玉都认得,只是她不想说出口。

甯仪点了点头,便留下了一只白瓷茶盏与芯儿饮尽的茶盏,颔首後退了出殿。

半响,听脚步走远後,沈琼玉才端起了白瓷茶盏,嗅了嗅,开口问道:「东宫在抓内贼?」

秦翊为难地说道:「是,之前东宫让一位侍姬下了媚药在衣着上,幸而无事。但眼下娘娘脉象问题查不出问题,东宫众宫婢…唉…分为两三派,人人自危。」秦翊并非纯然宫婢,心知甯字辈与六局的宫婢不合。

众人皆知甯字辈直属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为了保护娘娘安危,只许甯字辈接近娘娘,不能违逆,但这样一来,除了甯字辈再也没人能够接近权力核心,其余宫人自然忿忿不平。

连她也是因为娘娘钦点才能够接近娘娘。而甯字辈对她有所尊重且不怀疑她也是因为她是秦家人。可是芯儿她就比较辛苦,她隶属於六局的人,虽然是娘娘钦点,但因为芯儿不知何时开始,成为六局宫婢的领头,便让人对她有所顾忌。

「太子殿下怀疑六局宫婢?」沈琼玉又问。

「东宫细作极多。」隔墙有耳,秦翊不便说得太明白,但这句话已间接告知沈琼玉答案。

「那太子殿下又为何让芯儿得以接近娘娘?」沈琼玉奇怪地问,若是真担心芯儿有问题,又何必安插在太子妃身边,徒增困扰?

「芯儿是娘娘她初入宫时侍奉宫婢,娘娘与太子不合时芯儿一直陪伴在侧,娘娘念旧情,便让芯儿留在身边。兴许也是如此,六局那些个宫婢,每个都绕着芯儿打转,就盼能沾点甜头。甯字辈当然对她更为提防。太子殿下对这事睁一眼,闭一眼,恐怕也是顾虑局势平衡。」秦翊是秦明月亲自培育的秦家暗行,对事理的通透不可小觑。

「那娘娘自个儿知道吗?」沈琼玉又问。

「这…」秦翊对行歌的判断仍旧停留在秦家千金的模样,虽然进宫数月娘娘有所改变,对六局宫婢及甯字辈一向公平,所以她并不确定行歌想法。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沈琼玉与秦翊闻言回头,行歌原先背对她们,缓缓地转过身,撑起身子。秦翊赶紧过去搀扶她起身。

「娘娘醒来多久了?」秦翊问道。

「约莫芯儿嚷嚷时就醒了。」行歌起身下榻,伸展了身子骨,瞧了一眼桌上的白瓷茶盏。

「甯仪他们对六局宫人太严苛了,反而逼得其他人无法生存,也逼得狗急跳墙。」行歌淡淡说道。

「可是,细作们到处潜伏,实在防不胜防…」秦翊实在希望行歌可以留意些。

「你们不也查过所有衣物器皿了?我这病气从何而来,却怎麽也查不出,何必为此让东宫内庭动荡不安?看来是我疏忽太久了。宣所有人至流云殿前吧。我说说他们。」行歌叹了口气,决定要训诫众人。

「或许这毒下的隐晦。五行阴阳,生生相克。娘娘,民女为您查查吧。」沈琼玉放下瓷碗,淡然一笑。

「你也认为是下毒?」行歌叹气看着沈琼玉。

「这话民女还不敢断言,过几日自见分晓。」沈琼玉拿起调羹嚐了一口冰糖燕窝。

秦翊见状,问道:「如何?可有异状?」

沈琼玉绽开笑说道:「托娘娘的福,嚐到了顶级的燕窝,虽是碎渣,但也胜过民间燕窝呢。」

「果真是误会芯儿了。」秦翊叹口气。

沈琼玉没有附和,只是喝完了那碗燕窝。

见沈琼玉喝得香,秦翊转而问道:「娘娘,我让人端来那盅冰糖燕窝让您嚐嚐如何?」

*****

芯儿踽踽独行於通往萧后的香径上,心情极佳,极为得意。

太子妃醒後嚐了碗那盅冰糖燕窝,且宣了众人训诫一番,她听得心花怒放,这会儿甯字辈可吃鳖了。

且太子妃又让她向楚魏帝、萧后报喜,而非甯字辈去向帝后报喜,这不是告诉众人太子妃重视她吗?六局宫女瞧甯字辈脸色难看,心里也开心,绕着她左一句芯儿姊姊,又一句芯儿尚宫,自己俨然奠定了在东宫六局女官之首的地位,往後六宫位置应该不远了。

她当然知道靠向自己的这些人心里打的是什麽主意,东宫太子若无异变,将来六皇子江行风会是未来天子。而太子妃有孕,地位日渐稳固,看现状,东宫人人皆想分一杯羹。但常不懂得雪中送炭,所以在太子妃落难时,跑个没影没踪,只有她与静儿在太子妃身边照顾,如今才需要看自己的脸色。

即使目前朝堂氛围诡谲,她也不怕。她打从入宫便知道,要为自己留後路,顶多换个主便是。就如同她侍奉过奉晴歌,後来太子妃立,她赶紧央求六局女官为她换了缺,改派赴流云殿侍奉。後来太子与太子妃闹翻,那时宫人们都窃笑於她看不清楚形势,她只是笑着说:「我们做仆从的,侍奉谁都好,但求一生安稳。」

岂知她也下了番苦心?

「好久不见,芯儿姐姐。」才绕过回廊,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芯儿回首,脸色一变。

「怎了?见到我很惊讶?」小梨由廊柱侧走出,微微一笑。

「不,小梨妹妹,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芯儿神情转为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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