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早上,明月楼里丝竹声再度传来,这几日战事一起,明月楼的生意差了许多,行业萧条,但姑娘们却不敢生疏技艺,在闲暇时都是早起勤练。
吃过朝食之后,李重九将林当锋送来的信件,重新看了一遍。蓟县处于永济渠之下,商贸往来之地,消息十分便利。以往到底怀荒镇都要滞后上一个月的消息,李重九在此不过半个月,就可以通过水驿等工具,得到中原发生的大事。
首先令人震撼的,就是瓦岗寨内讧,李密以酒宴的名义,诱杀翟让,翟弘,翟摩侯,王儒信等人,之后降伏翟让其众,令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李密与翟让的决裂,出乎很多人意料,在东都未下之时,瓦岗军内部居然自相残杀,此乃是自毁长城之举,很难令人相信李密居然会做出此事来。
要知道翟让虽让位给李密,但仍是瓦岗寨的创立者。当初若非翟让收留李密,李密哪里有今日,恐怕仍是在朝廷的缉捕下,亡命天涯。但眼下李密杀翟让破有忘恩负义之举。
凭李重九对李密的了解,此人虽自负,但绝不会贸然出此昏招,他杀翟让应该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不过杀则杀了,对于李重九而言,这并非是眼前最要紧的事。
最紧张的还是朝廷,不久前李密以新降的山东反王孟让为总管、孟让帅步骑二千入东都外郭,烧掠丰都市,隋军大将段达率七万大军迎战,被李密打得大败。而杨广令庞玉,霍世举从关中出兵增援,关中兵力被抽空。结果武威鹰扬府司马李轨,陇西薛举,薛仁杲父子乘机在三辅之地一并造反,从西面威胁西京。
而这时杨广拆东墙补西墙,令涿郡薛世雄加速行军。赶到东都解围。而从涿郡至东都,这大半的河北之地,眼下已多在窦建德的掌握之中。
现在李重九所知薛世雄的最新消息,是两日前大军前锋已抵达窦建德掌握的河间郡,而窦建德的义军麾下纵有二十余万之众,能战之士数万但却不敢迎战。声言返回豆子航避难,薛世雄三万大军还未抵达,就已是弃城而走,其中连当初称王之地乐寿也丢了不要。
薛世雄这才收服河间数县,这边涿郡空虚,高开道已率军攻陷昌平县。对于高开道。李重九打探了一番此人底细,高开道当年乃是格谦旧部,盐户出身,格谦败给王世充之后,他收容残部攻陷了渔阳,安乐两郡,聚众十几万。
此人居然也流露出要夺取涿郡的意图。加入了这场争夺之中。现在涿郡之地,罗艺,高开道,李重九三方皆是对其感兴趣。不过这高开道,什么货色涿郡之人皆是明白,他乃是流寇出身,采取都是暴力之法攻略州县,攻城之后就行洗城,劫掠大户,再裹挟百姓。所以范阳卢家之类的士族对于这样流贼十分厌恶。
高开道在这时攻打涿郡,未免也是太巧合了一些。这二人若是有了什么默契,一并图谋涿郡,这才不利于己之事。
高开道背后有突厥人支持,早已是自己心腹之患。李重九当下写了一封手令,令林当锋连夜送出城,让李虎,突地稽从御夷镇,辽西郡出兵安乐郡,先破高开道。
攻打高开道,乃是敲山震虎,既是显露自己的势力,迫使卢家做出一个抉择,也可以拔出自己一个身后的心腹之患。
涿郡,雍奴县永济渠,当年杨广以百万民夫,挖掘沁水通黄河,使得南北运河汇通,故而此地也称作三会海口,乃是永济渠、滹沱河和潞河三水的入海之处。
眼下雍奴县上船舶云集,都是从涿郡至渤海往来的商船,此刻披着腥红色披风的罗艺,正驻马看着眼前的永济渠,对左右言道:“左御卫军三万大军南下,粮秣转运全靠这条运河,你说若是我在老薛与窦建德决战之际,断了这粮道,你说到时会如何?”
听罗艺此言,众将脸上皆是露出笑意。
一人言道:“侯爷这招真是釜底抽薪,不过倒是便宜了窦建德。”
罗艺双眼一眯,言道:“不要小看窦建德,窦建德是当世枭雄,我罗艺差他远了,就算没有我,他亦有办法击败老薛。坚壁清野,示敌以弱,这窦建德真是会忍的。”
“父亲难道薛世雄看不出窦建德的招数。”一员白袍的年轻小将问道。
“看得清楚又如何,老薛是一条汉子,有他在涿郡一日,某家是龙是虎都得盘着卧着,可惜此人不识大势,非要帮那个昏君,结果要将自己搭进取,换我是他,就是率军在此割据,自立为王,如此我,高开道,还有那什么李重九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薛这一次南下,孤军深入,所经之地遍地都是反贼乱民,他要想全身而退难!我看不要到东都,就会被人抄断后路,全军覆灭。”
众人都是知兵,薛世雄率军南下,犯了兵家大忌,此举等于离开涿郡南下,穿越敌军境内行军,身后补给线全无保障,若是一战败北,或者是不能速胜,就是全军覆灭。也只有杨广现在病急乱投医,这会做出如此瞎指挥的事来。
“也是高开道也算有几分本事,居然攻下昌平。”
“若非侯爷将昌平守军底细都透露给高开道知道,他哪里有那帮容易得手。”
那名白袍年轻将领言道:“父亲,这昌平一下,也算将卢家那般人敲打了一番,免得他们以为有两万郡兵,自募的乡兵就可以济事。”
另一员将领则是,言道:“卢家这帮人,还以为幽州仍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