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的来信中除了介绍七千寨的近况外,并附在信中一些消息,石艾县县令殷开山因为攻打七千寨时,损兵折将遭到弹劾,被剥夺了县令的官身。
这点倒是李重九所期望的。陡然之间李重九不由想起李芷婉来,那位在上党郡时,对方伫立亭中的一幕来。
隋炀帝马上就要挥师百万征伐辽东了,这一次对于隋朝是一个沉重打击,但对于李家而言却是在低谷的一个转折。
此外还有李密,翟让,还有窦建德,他们此刻都该是正在蓄势待起吧。
隋失其鹿,天下将共逐之,这是将来天下的格局,自己无论愿意不愿意,皆必须投身其中。
此乃是个人之命运,融入到天下革鼎的命运之中煎熬,不同的是,有人能迸溅出火星,有人只能沉底而去。
最后李虎信中所述,都是些叮咛嘱咐之话,信末当心李重九在外生活不易,还托人给李重九带来一件皮衣,以及一贯钱。
信中最末写到,爹与众兄弟们一切安好,勿以为念。
见李虎与众七千寨的弟兄们过得都不错,李重九足以欣慰,想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以及喊小九时,那一份亲切热烈之意,李重九心底不胜涌起一份温馨之意。虽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李重九亦知道,在山寨里,李虎无暇照顾自己,所以小时候自己成长,由山寨每家每户轮流照顾,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
所以对于李重九而言,他们都算是有一份对自己关切之情在于其中。
合上信纸,李重九觉得肚饿,当下去斋堂用饭,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之后,浑身舒畅。
这日正是俗家弟子们一月一次返家省亲之日,故而李重九孤身居住在寺内,无事可做便动了四处走走的念头。
李重九见外周雨雾蒙蒙,少室山正是一番初春葱翠景色。他心道自己来到少林寺亦有近三个月了,少室山上下皆还未走遍,想到日后此处因商业开发,而旅游挖掘过度。
此刻李重九只想看看这原色原景。
当即他披上一件蓑衣,头戴竹笠登五乳峰而上。
春雨湿衣,远处而望,五乳峰下远处的山川轮廓烟烟寥寥,仿佛浓重的山水泼墨画一般。
清新的春风吹面不寒,李重九伐竹为杖,耳听簌簌地雨打竹叶之声,脚踏草叶亦是沙沙作响。
待行至五乳峰将要绝顶之处,忽见有一石洞,此正乃是菩提达摩来少林寺后,面壁九年之洞。
当下李重九大步进洞,正要举目参观,却不妨见到一名老僧正于一石上,盘膝而坐。
李重九还道是达摩还魂,仔细一看原来却是觉远头陀。
见觉远正在入禅,李重九不敢打扰,亦没有举步离去,只是负手站在原处四处打量。
只见这达摩洞内,还甚是宽敞,四周石壁之上,细细密密竟篆刻着不少梵文。
这文字一竖一竖而下,显然是弥经岁月,不知多久,而洞内还有一大石头,表面光滑,格外醒目,应就是达摩面壁之影石了。
“此石壁之上,乃是菩提达摩,当年手书之禅宗修行心法,易筋经与洗髓经,皆以梵文所刻,已有不少岁月了。”
李重九听是觉远的声音,听闻这墙壁之上乃是易筋经与洗髓经,不由诧异。这两本书在后世可谓是鼎鼎大名。
相传禅宗二祖慧可,不解其师达摩所留经书之意,后在长安大道上,遇一武艺高强之青年与之相谈三天三夜,终于相互印证,悟出易筋经个中道理。
而那个青年就是卫国公李靖。
不过李重九听觉远的意思,这两本书居然皆是禅宗修行之法。当下李重九笑道:“我还以为易筋经和洗髓经乃是达摩祖师,从天竺所携来什么秘传武功呢。”
觉远闻言一笑,言道:“此乃世人牵强附会之说,以至有所误会。”
李重九不仅好奇地问道:“那么达摩祖师到底会不会武术呢?”
听李重九如此问,觉远一顿,笑着言道:“这,这我也不知道,我入世之时,达摩祖师早已圆寂。”
“更何况达摩祖师修头陀行,以楞伽经传灯印心。修头陀行之僧人,不住聚落,故而菩提达摩才孤身居石洞九年,面壁不出,如此之下外人,实难知晓达摩祖师是否身具武术。”李重九听了点点头,心想若是达摩祖师若是真的传下什么武术,那么少林寺那帮和尚,亦不会遭遇流贼,一战即走,全无反抗之力了,最终还要自己与昙宗来力挽狂澜。
李重九与觉远谈了许久,之后二人一起下山。出洞之后,春雨已停,路上颇有几分湿滑。
觉远已是年迈,步伐亦不甚稳健,路上甚至要李重九搀扶方可。
两人将近寺时,觉远突然停下,手持一根竹杖,望着少林寺言道:“明日坐腊之期已尽,老僧我不日就要远离,继续作苦行头陀,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能否回到少林。”
“今日本在达摩洞里坐禅,虽无所得,但是遇见了你,这也算的是一段缘法。”
说到这里,觉远从僧袍下取出一个棉布包裹,言道:“此乃四卷楞伽经,乃本寺高僧所译,而我手书所抄录的,老僧身无长物,没有他物赠你,这四卷经书亦是你我的一个纪念吧。”
李重九闻之讶然,觉远笑道:“明日我就要走了,这经书不可能携带,与其留着蛀虫,倒不如付之有缘,望莫要推辞。”
李重九见觉远其意甚坚,李重九当下毕恭毕敬地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