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的徐州城上,那歌声遥遥袭来。江淮自古以来战乱频生,故而民歌中,有不少伤别离,难长久这样苍凉悲伤得曲子。
在带着乡音的歌声中娓娓唱来,带着些许悲伤离别之情,对于江淮军士卒来说,仿佛故乡的亲人在耳边泣诉一般。唱着歌的男女都有,似父母,似妻子,似家中的孩儿,在向自己歌来,叙述着离别之情。
听着这歌声,不少年轻且又未离家甚久的江淮军士卒,当下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就是那些久经沙场老卒,这时也是梗着身子,依在墙边,目眶都是红了。
辅公佑站在城头,刹那之间也是想起了自己身在丹阳的妻儿,心底涌起无限牵挂来。但这只是片刻,辅公佑待想明白后,却突然大怒喝道:‘好个李重九,竟然用此四面楚歌之策,乱我军心。‘
听辅公佑这么说,麾下亲兵士卒立即到各处墙头,对着那些失声痛哭的人,一顿拳打脚踢。
‘不许哭,此乃是赵军乱我军心之策!再哭者一律斩首!‘
将令传达下去,原本在哭泣的士卒,当下只敢偷偷呜哽,而几名意志薄弱,控制不住自己的士卒当场被斩杀。血腥镇压之下,城头上的哭泣声,倒是停止了。
但是铁血的镇压只能镇得徐州城内,却抑制不住城外歌声得传进江淮军士卒的耳立。渐渐的唱歌的人越来越多,四处城墙边上,江淮军士卒都可以听到这带着乡音的歌声,就算他们不想听也不能。
此刻不仅是士卒,连辅公佑也是心惊,这么多人在唱,莫非赵军不仅仅攻陷了江都,丹阳,连整个江杨都落入了李重九的手中。
辅公佑心道。连自己都这么想了,其他的江淮军必然更是人心惶惶。而这一下丹阳失陷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了。无论如何,现在江淮军士卒的士气必然是跌到谷底。
混乱,不安各种情绪蔓延着。城下的歌声时而停止,时而继续,将江淮军士卒的心绪搅得一塌糊涂。
辅公佑几乎是在提心吊胆中迎来了天明。
天亮之后,李重九登上东城前的望楼,从五丈高的望楼中,眺望徐州城。城墙上一览无遗,守在城墙边上一夜的江淮士卒,但是缩在墙边一动不动,显然士气低迷至极。
在他的左右赵军士卒休整了一夜,并在四更前吃过早饭。现在都是精神饱满,士气高昂,摩拳擦掌的准备迎来马上要进行的攻城之战。
依照昨日的安排,守卫在南城的赵军士卒尽数撤离,只是留下一片空旷的营帐。以及纵横相错的营壕。
反而在北,东,南三面,赵军士卒严阵以待,围城二十余日打造的箭楼,撞车,攻城车。抛石机各种各样可以想像出的攻城器械,都是陈列于城下。
在攻城器械左右,则是望也望不到尽头的赵军士卒,刀枪剑戟倒映着寒光,那严整的军容,令人透不过气来。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这时候差不多快到了江淮军照往常时开始作早饭的时候了。
李重九自是不会给江淮军士卒这个机会,他缓缓将手一按,这时候上百面的牛皮大鼓,同时擂动。北,东。西三面赵军士卒,开始沙沙地朝城下移动。
陈阿四所在的行伍,听到鼓声后,其鹰扬郎将,当下举旗,士卒们也是纷涌而动。
陈阿四这一伙十几人奋力推着一辆箭楼向前。箭楼下六个轮子,土地上滚动着,箭楼之上站立着六名弩手,六名旗手。
这战场上土地,并没有经过事先平整,故而好几处是坑坑洼洼的,到了这样地方,陈阿四他们几乎就要自己费老大的力,才能推着箭楼通过。
陈阿四麾下士卒,就开始抱怨道:‘这破东西,简直要了我半条命了,推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还不是,早上吃的那点饭早就没了,这样的大战也不给俺们吃饱,上面实在也太抠了吧。‘
‘蠢物,哪里有吃得十分饱上阵的,我军战前都只吃三分饱,不要问为什么,这是规矩。‘
陈阿四他们埋着头奋力的推着箭楼,对于他们而言,在这场近十万人参与的会战中,他们的任务就是将着箭楼推进离城一百五十步,并守卫着望楼,任务就是这么简单。
在他们身前,推着云梯的士卒,正冒着城头上射出的箭雨,奋勇地前进。相对于此,陈阿四他们无疑是安全的。
终于他们将箭楼推到了预定位置,竖起了支木固定后。陈阿四长长送了一口气,下面只希望江淮军不杀出城门就好了。
这时候望楼上,赵军弩手已是上矢,不断有弩矢射出,直抵徐州城城上,而攻城云梯的勾子,也是刚刚好达上徐州城的墙头。
血战即将展开,陈阿四的部下们也开始卖力地为袍泽们打气。
徐州城城头,辅公佑经历着赵军狂风暴雨般猛攻,还不到一个时辰。到了这一刻,他明白为何赵军可以横扫南北,为何当年三十万隋军也攻不下的高句丽会给赵军给灭了。
从这不到一个时辰的进攻来看,赵军真是不愧为天下强军。无论是攻城时,士卒的对攻城武器操练的熟悉度,行伍行进之间队伍疏密,士卒间彼此的配合,以及将领对军队的掌控,都远远胜过当年的精锐隋军府兵几筹不止,更不用说江淮军。
‘难怪李重九有与李渊叫板的实力,若是我辅公佑也有这等人马,早也就横扫天下了。‘辅公佑带着几分羡慕又带着几分嫉妒言道。
‘辅公,眼下赵军攻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