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是谁?”安嘉冕又问。

阿彻心虚地抠抠脸颊:“……凯墨陇教授。”

安嘉冕点点头,又低头看向阿彻手里那一叠测试题:“你完成了几份?”

“这才刚开始发呢,”沈同学打肿脸充胖子地笑道,“不过要不了多久就能发完了。”

也就是还没几份,安嘉冕挑眉:“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份?”

阿彻很感谢:“谢谢学长,不过这测试题必须在指定的地点做,所以还是算了,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就是……”说到这里一脸开心地抓抓帽子,“就是突然见到你挺高兴的。”

安嘉冕拉开车门:“指定地点在哪儿?”

☆、71

十分钟后,阿彻领着安嘉冕又回到新安大学,学校后山有座吊桥,架在两边悬崖上,悬崖高度虽然不足二十米,但木板吊桥走起来晃晃荡荡,有时也挺吓人的。

安嘉冕走上吊桥,从外套内兜里摸出水笔,低头开始做测试题,测试题都是数字计算题,题目不算难,最难的也不过是两位数乘两位数的运算,要求受测试者一边走过吊桥一边完成。

阿彻在一旁注意着垂首刷刷刷填着答案的安嘉冕,时隔七年,单看五官外貌他看不出安少爷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神比以前更沉静了,以前就看不懂,现在就更深不可测了,当他抿住嘴不说话时,以前只是不易亲近的倨傲,现在则显得坚毅又无懈可击。桥吱嘎吱嘎晃晃悠悠,他还担心安嘉勉站不稳,在安嘉冕身后一左一右拉着悬索尽量稳定桥面。

安嘉冕回头,看着使劲拽着桥绳一副力挽狂澜样子的卷毛青年:“你惧高你还来做测试?”

“我不惧高,我是怕你站不稳。你继续走啊,不能停的。”

安嘉冕把夹板和试题还给他。

算完了?阿彻张大嘴,桥才走一半呢!接过测试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学长,老实说,”帽子里的耳朵耷下来,“真挺少有人愿意做这个测试的。”

安嘉冕看着他没说话,末了手抄进衣兜里:“那就这样吧。”

两个人在桥中央道了别,各自转过身,阿彻回头看着安嘉冕边接电话边渐行渐远的背影,想喊住对方,却又觉得不妥。

安嘉冕正听着行政助理的汇报:“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就行,还有别的吗?”

“暂时就这些,哦对了,我听j说,捐楼的事你不打算考虑新安大学了?”

安嘉冕停住脚步,桥面又开始晃悠,没人帮忙力挽狂澜,是要晃多了。

“安总?”

“算了,就捐给新安吧,”安嘉冕淡淡道,“毕竟是我的母校,总还有些留恋的。”

行政助理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半晌没出声,直到安嘉冕挂断电话。

“学长——”

刚挂断电话就听见身后中气十足一声喊,好像就在等他挂电话似的,安嘉冕蹙眉回过头,小麦卷站在山崖那头喊道:

“学长你现在还打网球吗——”

“你叫这么大声干嘛,这才二十米。”安嘉冕说。

“我怕你听不见!”

“算是还在打吧,”安嘉冕耸耸肩,“问我这个干嘛?”

阿彻一下又语塞了,安嘉冕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他有恩不止一次,他忽然觉得自己这种居心很可耻。

“没事!我就问问。”

安嘉冕目视小麦卷笑了笑转身离去的背影,半晌,出声道:“我回国后还没找到陪练,你要不要来试试?”

阿彻停下脚步转过身,用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语气问:“……你真的需要陪练吗?”

“这周末下午五点半,地点你知道。”安嘉冕说罢转身离开。

.

向新安大学捐赠教学楼的事很快就敲定了,校方在学校招待所准备好盛宴款待安氏集团的人,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往招待所开拔,安嘉冕突然接到“紧急电话”,一个人先离开了。

学校车库很安静,安嘉冕坐在切诺基驾驶席上,悠悠地抽着烟。抽了两口又夹着烟瞅了瞅。他在美国念时养成了抽烟的习惯,当然这事跟念,做案例分析什么的绝对没关系,不过那个时候安氏真是一团烂摊子,父母都在牢里好吃好喝,他一个人来美国,除了念书,更重要的是要保住美国这边的分公司。

第一次发现自己看公司账目看到趴在书桌上睡着,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才开始相信原来一个人的精力真的是有限的。

为了补充精力,他先是喝咖啡,后来美国安氏内部搞分裂,当时的管理层想把安氏在美国最好的业务全部分出去,留个空壳子给他,那段时间咖啡就不顶用了,他才开始尝试烟,各种烟都试了一番,最后选择了柔和七星。柔和七星帮他顶过了最难熬的日子,所以他现在时不时也会来一根。

那个时候,曹管家听说他在美国分公司四处讨人嫌,打来越洋电话,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少爷,你说安氏做了这么多年的慈善,为什么是这个结果呢?”

老一辈就有这种思维,总觉得做好事是在积德。安嘉冕不知道老爸老妈是怎么想的,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做慈善,更不觉得是在积德,有些被他资助过的人给他写来热情洋溢的感谢信,他也觉得挺无聊的。

这就好比登山,如果发现对方是只弱鸡,他根本不会费力气去拉他。他只拉那些运气不好的强者。不就是差把运气吗,我给你。

老天爷吝啬的东西,我能给多少就给多少,与天斗,其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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