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认识。”

雪臣皱眉道:“秦攸。”

萧图仰在榻上,摸了雪臣的一只黑玉簪在手里把玩,仿佛觉得有趣,笑了一声。

秦攸瞥了萧图一眼,垂着眼睛乖乖道:“一个cǎi_huā飞贼。糟蹋了好几个姑娘。”

“用什么打的?”

“铁弹子。”

“上面像是带着钩齿一类的东西?”

“嗯。”

“你那些同伴呢?”

“就我一个人。”

“那个飞贼,现在在哪?”

“捆了。丢在开封府门口。”

药洒上去,秦攸便不说话了,闭了闭眼,疼得颤了一下。

雪臣着实心疼,不免唠叨道:“这地方经脉众多,万一伤到了,不是闹着玩的。开封府是吃闲饭的么,这些事,原该他们拿俸禄的人做。”

微凉的手指蘸着浅黄色的药粉,在他伤口上轻轻滑动。秦攸默默无言,伸手抱住了阮雪臣的腰,把脸贴在他衣服上。

“秦攸?这样我没法上药。”

秦攸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紧了他,然后抬眼看着他背后的萧图。

萧图也泰然自若地一眼一眼打量回去。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一笑。

30.

明知道那两人都盼他快走,萧图依旧毫无自觉地留下来用晚饭。

阮雪臣心怜秦攸有伤,不免接二连三地给他夹肉。秦攸原本阴着的脸也绷不住了,小声道:“你自己也吃。”又微微得意地瞥了一眼萧图。那人看在眼里,却只是低笑一声继续扒饭。秦攸忍不住恨恨戳了两下饭碗。

阮雪臣虽然不知何故,可也看出秦攸不喜欢萧图。他忖度少年的心思,大约是血气方刚自诩侠义,自然厌恶高高在上无法无天的王爷。于是一吃完便连连赶萧图走,又催秦攸早睡养伤。

他自己这日也已十分困倦,唤庆儿弄水来擦洗。

关紧了房门,雪臣将布巾轻掷在盆中,望着那一团在热水里舒展开的白布,有些恍神。

回想在强盗窝里,其实没做什么,就气得几乎要自尽;头一回在宫里被萧图按着乱来,还弄得病了一场;之后在夜船上做尽荒唐之事,回府后也有好几日的夜半惊起;这一回,则简直全没了廉耻心,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他同桌吃饭。可见凡事最怕水滴石穿,弄到习以为常的地步,便真的不可救药了。秦兄将儿子交给自己,原是信任他的人品;自己这般田地,今后哪里还有面目教训秦攸?

阮雪臣心中一时惊警,赶紧搜寻些先贤旧句来告诫自己。闭目喃喃背了几句,念头直如蜻蜓点水似的,一跳一跳,倏忽间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忽而想到下午萧图替自己擦拭股间的那条帕子,慌忙四下里一看,哪里还有影子,想必是萧图藏过了,日后还不知道要怎样拿来取笑自己。

雪臣仿佛从前准备先生考书似的,预想了一番萧图以后可能说的胡话。驳斥之词没想出来,反把自己弄得脸热心跳,只得匆匆蒙头睡了。

三尺九寸的长剑在月下徐徐出鞘的声音,直教人胸中轰鸣,牙骨发酸。

这声清啸一出,十二条暗影无声无息自黑夜里飞掠而来,眨眼间便围住了持剑的少年。

秦攸抿着唇扫了他们一眼,略动了动手指,将剑又握紧了些,眼里只盯着那背手而立的华服男子。

萧图颇有些赞许似的扬了扬眉,做了个手势将暗卫们挥退。

“拔剑。”

萧图摊手道:“我不和小鬼打架。”

秦攸不再多言,低喝一声,忽然如猫一般猱身抢进。剑刃两侧,瞬时便风声霍霍,向萧图面门而去。

“拔剑。”

萧图连退十步,左右闪避不及。剪水剑剑身幽黑,偶一转侧,光华顿如匹练,再一错眼,却又寂寂无光,真如涟漪一般难测。

萧图咦了一声:“果然好东西,你爹真识货。赵珋也不知道来送给我。”

他先时只有五分认真,这时却也精神了,又被逼得急退五步,道,“好小子。”真的拔了随身佩剑出来相应。

秦攸这才使出全力。他身形轻如飞燕,倏忽在萧图身周旋了几圈,将他一身广袖锦袍割得拖一片挂一片。

萧图几个时辰前才刚纵欲一场,还偏偏要分出气息来说话,招架起来不免左支右绌,肩上见了血。他偷个空隙苦笑道:“喂喂喂,我没得罪你吧小鬼?”

秦攸冷冷道:“你欺负他。”

“我哪有?”

“你敢不认!”

萧图见他劈空而来,气势汹汹,忙举剑格挡,道:“喂,你看他是真不愿意?”

秦攸顿了一顿,向他肋下斜斜刺过去,皱眉道:“定然是你逼他。”

萧图笑道:“谁说的,他喜欢得不得了。”

秦攸骤然被那个语气刺痛了,怒道:“雪臣哥哥才不会!”

立时便起了一身杀气,月色在电光般摇曳的剑身上一寸寸碎裂开来,顷刻间就扫出十几剑,金石之声疾如暴雨。

萧图勉强从剑下得了喘息之机,嘴上依旧不肯消停:“雪臣哥哥?啧啧。”

秦攸喝道:“我叫他什么要你管!”在一棵合欢树上一蹬,倒翻一个筋斗,身子斜抛而下,挺剑就刺他左胸。

香气骤浓,萧图给丝丝缕缕的合欢花摇落了满身,急忙往后软倒,以剑支身,左手向上击出一掌,正打在秦攸胸口。

秦攸闷哼一声,身形稍一停滞,一个旋身,雨催狂花一般抖出几十剑,直将萧图逼到树下,漆黑的宽刃堪堪抵在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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