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在桌上,冷冷道:“这任命未经中书省商议,形同废纸。”

耶律笑道:“那便烧掉后一封,前一封总没毛病吧?大人已是庶民,就作为我私人的贵客好了。放心,一切礼遇不变。”

“此事再议。殿下,下官今晚要进宫面圣。”

“呃,他今晚不是去离宫避暑了么?”

“五月就避暑?”

耶律无辜道:“我也奇怪。不过,他说从明日起,为了先太后忌辰,辍朝三日,大人不知道?”

阮雪臣颓然道:“……下官记起了。”

“哦,咱们的行程已定,烦请大人叫小厮尽快收拾东西,饭后便要动身了。”

“今晚?”

“不错。”

阮雪臣瞪眼看了他一会儿,却是毫无办法。赵珋若是成心躲着自己,即便进宫也是见不到的。萧图,萧图必定有办法,然而……

雪臣忽然抬眼道:“也好。只是我还要向暂住府中的故人之子辞行。他不知何时才归。”

“这个,我看他若是饭后还回不来,大人留封书信就可以了。日后请他来我们大辽的上京作客,一样能见到大人嘛。”

“那下官也不能孤身前往。”

“这是自然。呃,不过带一个人也就够了。对了,您那位弟弟可不行。”

“下官是独子,没有弟弟。”

“咦?……那就那个叫庆儿的小东西吧,对了,他不懂得中原武学吧?”

“他是伺候文墨起居的书童,怎么会懂。”

“好,好,好得很,就他了。”

那脸膛红嫩的药铺老掌柜只念了两行,便笑眯了眼睛,细细看完,脸上的笑愈发厉害,放下纸,笑嘻嘻地打量着秦攸,道:“少侠想问什么?”

秦攸给他笑得发毛,狐疑道:“您看这个方子,是治什么的?”

“这上头啊,皆是寒凉峻急的药味,专司攻伐阳气。”

“您说浅显点儿?”

“就是让人清心寡欲,少思房`事。”

“……”

一个脚夫打扮的人蹭过秦攸身后,匆匆出了铺子。

老掌柜抽了抽鼻子,转头看去,只看见那人不起眼的衣角在门口一闪。他眯着眼,头也不回地问伙计:“出去的那人买的什么?”

“师父,那人要的是曼陀罗果子。”

“要多少?”

“哈,三十枚。不过他身上一股腥膻气,右手上都是刀柄磨出的茧子,只怕是辽人扮的。徒儿担心他拿去害人,就和他说卖完了。”

老掌柜点了点头,继续道:“少侠还有什么想问的?”

“……哦哦。那么,这不是治消渴症的药方?”

老掌柜笑了一声:“这个啊,若说一点关系没有,倒也不是。青春年少之人——比如少侠这样——如果纵欲过度,底子再不好的,便比常人更易得消渴症。”

他见秦攸表情怪异,补道,“不过么,我看少侠倒不是那般人。怎么,是令尊令堂还是令师给少侠开的方子?呵呵,管教得未免太严。”压低声音,笑道,“其实,不喝也罢。”

37.

府门外的便道上不知何时森然停了十来驾装饰一致的马车,阮雪臣跨出府邸大门的一刹那,几乎有些晕眩。他只往巷尾扫了一眼,便不打算再徒劳地数下去了。

耶律赤节颇为得意地负手同他并肩而立,体贴道:“大人需要我拨些人手帮你搬箱笼么?”

阮雪臣心不在焉道:“我已关照庆儿只收拾些随身衣物出来。谢过殿下。”

“啊,也对,大人到了上京,保证什么都不会缺。”

“不。下官……草民既是作客,不便叨太久,数月便归,不必多带行囊。”

耶律诧异道:“诶,我不是这么说的……”阮雪臣不耐烦道:“那就再议吧,殿下。”

庆儿扛着衣箱出来,以袖拭泪,哭哭啼啼个不住。雪臣忙问:“秦少爷还不在屋里么?”他心知那小子有时爱翻墙跳窗,他在正门守着,若是秦攸倒已回了后院,缘悭一面,那才真叫人吐血。

庆儿做梦也想不到要出那么远的门,还不知归期,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摇头。

阮雪臣心里一凉,就听耶律道:“那便启程,大人请上车。”

时辰本就不早,一出京城上了官道,山远树稀,黑压压的天幕就低低地悬在头顶上。

阮雪臣蹙紧了眉头,心烦意乱地放下了车帘。

秦攸那死孩子不知去向,回府见了信,恐怕要以为是自己有意弃他而去,不知要伤心成怎样。若是他只身追来劫人,这里的戒备比山贼窝严密百倍,秦攸一个人决计讨不了好处,说不定还要负伤。

最迟明日,萧图一定会知道此事;他若有心搭救,赵柳的两封密旨都可以不作数。只是,欠下这么大的人情,以萧图那般恶劣的性子,不知道日后又能想出什么花样来相狎。一念至此,阮雪臣先还有些窘迫,忽而心头一跳,惶惶然想道:莫非……此行原本就是萧图的授意?他那日床笫间就大反常态,莫不是又寻了新的法子,将自己送人,加以折辱?

又想到那日萧凤渡口风中隐约透出劝自已不要绊住萧图之意,难不成那老狐狸也掺了一脚?

不错,赵珋一人拿不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决断,萧氏父子中至少有一个在后头撑腰。

阮雪臣心念落到此处,呆想了一会儿,反而轻叹了一口气。同萧秦二人再纠缠下去,势必两个都要被他妨害。这般说来,或许远离汴京倒是好事。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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