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张桌子,两盆吊兰,巨大的声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你们两个干什么!”他冲我们喊。我知道他已经生气了,手里的动作却停不下。两个人都是将对方当做杀父仇人一样往死里打,下手十分强硬,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因为本身也就没什么情面可言。
“他根本就他妈不爱你!你还赖在他身边做什么!”我挨了一拳,痛得感觉肝脏都被捶碎,找了个间隙勾住他,拽住了他的衣领。
“你他妈懂个屁!”他红着眼瞪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冷笑,心想,是,你们的二人世界没有丝毫破绽可钻。我只知道他的联系人里只有我没有你,除此之外还能知道什么?
我一拳勾过去,下足了死力气——却没能打到他的脸上。
莫裘冲过来替他挨了那一拳,巨大的冲击力使他直接摔了出去。我的心跳都停止了,地上全是花盆的碎片,他就直接摔在上面,扎的满手都是血。
“莫裘!”秦胜河一把推开我,扑过去把他拉到怀里。莫裘用手捂住高高肿起的左脸,抹了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我动弹不得,浑身害怕得颤抖。我想过去扶他,但被那男人一脚踹开。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莫裘摇摇头,想安慰秦胜和别那么担心,然而话还没出口,鼻子里就涌出一股鲜血。
“你他妈愣着干什么!拿纸!”那男人冲我吼道。我哆哆嗦嗦找到纸巾,蹲下来卷成卷儿塞进莫裘鼻子里止血,但是不过三秒,厚厚的纸巾竟然直接被血整个儿的浸湿。
我慌了,空气里全都是血腥味儿,刺得我喘不过气。那个时候我确切的感到了恐惧,心里有种他下一秒就要离我远去的感觉。
“送我去医院……”莫裘捂住鼻子,把头埋进秦胜和怀里,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好……好……”秦胜河踉跄着把他抱起,抬头望向我,满脸的泪,“你他妈知不知道他不能流血!”
(十八)
“崔敬格,”他一字一字的撕咬着我,仿佛要把我生吞,“如果莫裘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一定拉你下地狱!”
(十九)
我走在街上,落叶如烈雨般宣泄而下,刮得人面目生疼,慵懒的阳光被枝杈撕裂,没了高高在上的傲气。我手里提着果篮,在医院门口从下午六点徘徊到晚上九点,整三个小时,还是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进去看望莫裘。
从那日被我打伤已经过了六天,这六天里我得不到他的一点消息。书店里只有店长躺在那儿摇摇晃晃,我每天都要问他,莫裘去了哪家医院,而他总是不肯说。
于是我接替莫裘,值了6天的班,学会了沏茶和泡咖啡,还有给绿植浇水。这天我扫地时,无意间发现墙角躺着一小片花盆的碎片,上面还透着血气。我心中绞痛,扔下扫把走到老人身边,直直的跪了下去。
“小子……你这是……?”
“我知道您什么都知道,您就告诉我吧,再见不到他我都要疯了。”
老人拉我起来,我不动,紧抿着唇。他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于是我得到了地址,趁着夜色,终于踏进了医院的门。
我和他之间,就是一次又一次犹犹豫豫的探望与被探望,我是主动方,然而选择权却不在我手。人很奇怪,有时明明知道去了不如不去要好,却又怕彼此隔阂形同陌路,非要一意孤行——因为我们总是不确定,前方到底是柳暗花明,还是头破血流。
更何况,我怎能忍受与他终日不见。
(二十)
可惜我那天还是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没能向他道歉。我的路途止于病房门口,腿脚没能再迈进一步。
那时我推开门,看到他们在深吻,莫裘用缠着纱布的手揪着身上男人的头发,表情隐忍。秦胜和撩开他的上衣,伸出舌头从脖颈一点一点舔到他的胸口,含住了他因冰冷的空气而变硬的rǔ_tóu。
莫裘猝不及防的呻吟,面色潮红的喊着,胜和……胜和……秦胜和没放过他,安慰性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一路向下,分开了他的双腿——
我把果篮放在地上,默默的帮他们拉上了门,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彼时我想,莫裘,我死心了。
(二十一)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找他。他盯着我脖子上的吻痕,我盯着他脖子上的红樱,两人都没有问对方伤面子的问题。
“我要走了。”我说。
“去哪里?”他双眸黝黑,眼神如枯井深不见底。
“德国,大概两三年吧。”
“……”他没说话,没问我为什么要走,也没问我去干什么,我猜他对我的事不感兴趣。我向他就那天的事道了歉,放下一沓装在信封里的钱,准备起身离开。
他没让我收回去,眼睛望向窗外,有些失神。
“我认命了。”我说,“莫裘,祝你幸福。”
“你也是,”他看向我,“一路平安。”
(二十二)
我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因为留过学的原因,这里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深吸一口气,想着千万里的距离,大概足够让我忘记他,即使忘不掉,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这是疗伤的惯用方法。
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我是兴奋的,激动到抓不住背包,眼中滚出两滴泪。我坐在一个普通的小广场的长椅上喂着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