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萧索今日初次听说,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原来沈砚竟那样对他好,竟从那时起就已那样对他好。

他愈发坚定了心思。

沈砚续道:“那日施家做喜事,城西堵得水泄不通。后来我进宫,皇上心有怀疑,问我为何绕道去京畿大街,我就是以此搪塞的。”

“那又如何?”萧索却不明白,这与他退婚有何关系?

沈砚道:“你别急,慢慢听我说。那日施家嫁女儿,女婿便是礼部尚书郑老头的孙子。这施家有两个女儿,年纪相仿。长女是妾室庶出,相貌平平,性格也怯懦,无甚才干。次女却正相反,京中无人不知,其美名传遍都城。”

但郑家偏偏不要次女,反而娶了庶出的长女。

“姐姐先出嫁,也是情理中事。”萧索不觉得有甚不对。

“也就你这么想!”沈砚叹了口气,手指在他脸颊摩挲:“这世上人谁不是拜高踩低,势力得要命。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谁管什么姐姐妹妹的,自然都是先挑庶正和人物。”

萧索不服气,低声嘀咕:“郑老尚书家里,还不是挑了样样都逊一筹的庶出长姐。”

沈砚食指刮了他鼻梁一下,道:“这才说明里面有古怪。郑家与施家联姻,终究还是为了互相借势,又怎么会舍正取庶!据说,当初去相看的时候,郑家的确是看上施二小姐的。”

“但后来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此女幼时随她爹去萨嘛罕国行商,曾遭遇过一场大雪暴,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两天,几乎丧命。后来虽然得救,捡回一条命来,却因寒气侵体,终身无法再生养了。”

萧索叹道:“这可真是命途多舛,世间之事果然难定。”

“正是这话,”沈砚点点头。“郑家也是为此,才没有要她。施家财大气粗,将知情人尽皆买通,所以这消息极少有人知道。也是天缘凑巧,上次我去郑老头家打听科场舞弊案时,正好偷听了一耳朵,恰听见郑老头的儿子说这事儿,还说万万不能娶施二小姐,否则无法传宗接代云云。”

大约也是因此,沈砚那日着人去施家谈亲事,他们那样的大家,如此要紧之事,居然连回话的时间都没有,当场便应了。

“原来是这样。”萧索又问:“那你是要以此为凭退婚么?这理由犯了七出头一条,自然没有退不了的理。但若如此,京中人便都知道施二小姐不能生养了,那时要她如何自处?只怕将来,也没有人再去提亲了。”

若真如此,沈砚岂非罪过!

“这一节我也虑到了,我必不会叫这事传出去。到时我私下跟他们家谈,叫他们跟我提退婚。如此丢人的是我,他们家顶多被人说一句眼高于顶,看不上我这个武人。”

他虽如此说,心里却甚过意不去。纵然此事于别人的名声并无妨碍,但如此被人利用,空喜欢一场,又涉及到私隐之事,焉能不落寞。

萧索了解沈砚,他虽大剌剌的,于人情之事上,却交割得甚分明,从不肯亏欠旁人半分,即便是在原来花天酒地之时,也都讲个你情我愿。

人心有深渊,萧索深信,即便没有后果、不必承担责任,坏事也是万万做不得的。因为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事。

夜深人静、一人独处,你的内心会吞噬你。

如今为了推拒皇上的指婚,更是为了他,沈砚却要背负一生的愧疚,从此再也无法直视自己,心里永远有个阴影。

萧索如何舍得他掉入深渊,因笑说:“即便如此,施家未必就不恼你,到底还是会得罪了他们。其实你何必费这些功夫?公主身份尊贵,你若娶了她,将来前途必然无可限量。皇上给公主择配,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这是多么大的恩德!”

“你这一生,没有她们,也必得有别人,总不能真的不成家。我们不过是互相慰藉罢了,天下的男子,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又养着清客相公的。这也算不得什么,皇上那样喜欢你,不也要给你指婚。公主天家风范,必定贤良淑德,想来过门后也不会拘管你的。”

何况逼迫皇上让步,后果他如何承担得起!

“我也不在意,你实在不必如此。”萧索又说,“再说,即便你不成家,我也是要成家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能不娶妻生子,否则愧对九泉下的父母,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对他们。”

沈砚越听脸色越沉,“蹭”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他:“你认真的么?”

他当真如此想?

萧索云淡风轻地笑笑:“这如何开得了玩笑,自然是认真的。”

“你撒谎!”沈砚厉声诘责,又握着他双肩急切地剖白:“之前你还说要和我抱一个孩子养的,如何今天又这样说了?你为着什么,为了不叫我违抗皇命么?我不怕的,真的不怕的!你听我说,当真没事,皇上不会把我如何的!”

“并不是为着这个。”萧索轻轻躲开他,笑道:“之前那话不过是玩笑的,你怎么倒认真了?我以为你知道,咱们终究是要各自成家的。不过那有什么要紧,只要你我有情,时时会面就是了,正如现在一般。即便将来情意淡了,那分开便是,也不会尴尬,也没有麻烦,不是很好么?”

沈砚脸色一白,踉跄着退了两步,满面灰败:“我竟不知,原来你是这样的想头。好好好,真是好潇洒、好周到!”

萧索见他那伤痛至极的神色,忙在自己腿边掐了一下,捏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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