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等沈砚说完,他又道:“你觉得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说也无用,不如不说。”

这话便已有三分松动,沈砚的心安了:“我说过,只要你说,我就信。现在我不问了,你也不必说了。”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没有暧昧,何须暧昧?

他既模棱两可,说明此事原本就是无稽。但他又不肯直说那些信是作假,可见他心里还是拿不准主意——不知该不该与自己坦诚相待、重归于好。而自己这一问又颇具疑心,沈砚怎能疑心萧索?

他断定独宝生气了。

萧索果然整整衣裳说:“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别!”沈砚一把抓住他手臂,本想挽留几句,见他神色坚决,只得馁声道:“天黑了,下了雨不好走,我送你罢。”

萧索倒没有拒绝,刚推开门、撑开伞,便见十一冒雨而来,忙忙道:“爷,皇上急召您进宫,好像、好像是……皇上不行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谁也未能料到。言浚前一刻还和皇上好好说着话,桓晔歪在他怀里喝了两口水,同他温存片刻,忽然一口血呕在地上,厥了过去。

言浚素日最是沉稳,遇见这等事也不免慌了神,秉着最后一丝理智命商淮速去召太医。御医院里当职的三个太医皆非经验老道之人,兼着年轻不敢担责,都自称无能,让速速请太医院之首钟鸣来为皇上诊疾。

钟太医冒雨进宫,望闻问切一番,下了几针,又开了两服药,总算将桓晔唤醒。然他病得甚急,大有山倒树倾之势,虽已清醒,却有些要咽气的迹象。

钟鸣束手无策,只跪着沉默。

言浚拒不相信,还忙着要煎药。桓晔却拉住他,断断续续道:“不必去了,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只怕……”咳了几声,由着人擦去他嘴角的血渍,又说:“叫、叫沈砚,朕要见……”

话未说完,便再无力气张口。

言浚心里明镜一般,知道桓晔撒手尘寰之际,最想见的人必是沈砚。他一面命商淮看好殿中内侍宫女、吩咐秦欢率兵封锁消息,一面命人飞马去传沈砚。

十一原本出去打探钟鸣进宫之事,见皇家侍卫冒雨向将军府驰去,上前问了两句,便一道跟着回来了。

萧索闻言,忙道:“你快去罢,我自己回去就好。皇上必有要事嘱咐你,千万耽搁不得。”

沈砚却不让他走,回身吩咐十一:“速去套车,把纪子扬叫起来一起去。”又抓着萧索手说:“你也随我一起,就说我知道你府上有个极好的郎中,便请你带了去面圣。”

事起紧急无暇争执,萧索依他之言上了车,匆匆进宫而去。

沈砚将他衣领翻出来,叮嘱说:“纪郎中是我让十一从安乐县救回来的,就是欧阳旭所在的安乐县。欧阳旭与你同科进士,又曾住在一起,到时侯就说是你请欧阳县令救了他,将他带到京城来的,如此皇上必能相信。还有,无论今日发生什么事,你记着,只装不知道,听见没有?”

“我知道。”萧索连连点头,手抓着衣角不住打颤,语无伦次地问他:“皇上他……他会不会……”

沈砚捂住他的口,嘘声道:“不要说,没事,不会有事的。”

马车疾驰到宫门口,秦欢早已等在那里。沈砚将刚从马上跌下来的纪子扬拉到他面前,道:“这位是江湖上的名医,萧大人举荐的。民间的偏方兴许就能治得了宫里的富贵病,病笃乱投医,叫他给皇上看看罢。”

秦欢一面引着他们向里走,一面道:“周到,周到。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你们快进去罢,言大人在里面。”

萧索随着沈砚进殿,见乌压压跪了一地人,却都安安静静不敢出声。言浚失魂落魄地坐在榻边。皇上倚在他怀里,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竟连呼吸间的起伏都看不出来。

言浚见他们进来,轻轻唤起桓晔。后者微微张开眼,伸出一只手来。沈砚忙上前握住,跪在地上道:“皇上,臣来了!臣带了郎中来,皇上的病必能痊愈!”

“不……必了。”桓晔勉强攥着他手,吃力地说,“俟、俟儿就交给你了,你务必……扶他登……登基。朕一生事业,都交托给你了,换了别人,再不能放心!”

第116章 千尾之萝

平素高高在上、傲霜凌雪的帝王,此刻缠绵病榻、气息奄奄,与自己求而不得的臣子交代后事,眼中的不舍、恐惧与倦怠,刺得人心神发颤。

沈砚也不禁鼻酸,竭力安慰道:“皇上放心,臣必不辜负所托。大皇子交给臣,臣拼死也要保他登基。皇上不必说丧气话,这一时的病,不碍事的。”说着招招手,命纪子扬过来,“这个郎中医道极好,臣斗胆,请他帮您诊诊脉。”

纪子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天家富贵早已震慑得他腿软。手忙脚乱地爬上前,筛糠似的晃着手搭上龙脉,诊了好半日才道:“回、回将军,圣、圣上心劳神耗,身子从里虚空起来,兼之多年郁结之气一朝忽散,如琴弦崩断,一下支持不住了。”

“可能救得?”一直沉默的言浚忽问。

纪子扬战战兢兢说:“草民曾听得有一药方,或可续命。只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沈砚立眉催问:“还不赶紧说,只是什么?”

纪子扬点头弯腰,伏在地上道:“只、只是那药方里有一味药材,世所罕见,一时难找。”

“什么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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