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这样好。”沈砚颇感欣慰,抓着他手大步向外走,“就是瞎了也比丑强!”

十一进来看见这副景象,不知他家将军又作的什么妖,暂压一腔好奇,回说:“爷,杨维举的叔父找到了,此人还算老实。我已让他录了口供,签字画押了。您的奏折若写好了,便给我罢,正好我一道拿了去通政司,让他们呈给皇上御览。”

“不成。”沈砚却摇头,“此案皇上交给了大理寺,咱们不能擅自干涉,这折子不能递到御前。这样,你拿着口供和我的折子,去交给卫岚,叫他给皇上汇报此事。我这儿另有一封求情的密折,原是要亲自交给皇上的,但我如今出不了门,你将它送进宫去罢。”

十一答应着,接过折子,躬身退出。走到门口,他又磨磨蹭蹭折了回来,颇踌躇道:“爷,您……那个,萧大人虽好,您也得悠着点儿。您那眼睛……您夜里是不是节制些?”

“滚!”沈砚起身丢出一只茶杯,“混账,胡说八道!”

萧索望着悻悻而去的十一,回头讪讪说:“都怪你,他们还不知怎么编排我呢。”

沈砚摸索到他伸到眼前的手,道:“他们也没说错啊,我可不就是跟你纵乐过度,才闹出这病来的。”

萧索纤细食指戳了戳他额头:“你再胡说,好得更慢了。”

一语成谶,沈砚的眼睛整整七日才彻底消肿。

七日后,逆书案已然告破。言浚又适时上书请辞,称自己身体不适、病痛缠身,实在无能再为朝廷效力,愿学南山豹、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专心修养。

朝臣素日七嘴八舌,这一次却都没有出声。

谁都知道,皇帝与言浚是那等关系。此刻他想走,皇上未必肯放。再者说,全身而退,未免太容易了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桓晔竟准了。

言浚走的那日,天上落着一场秋雨。阴阴沉沉,无限悒郁。

沈砚与萧索并未避嫌,一早便去言府与他会和,光明正大地送他出城。

言府的老宅子典了出去,家人也都遣散了,如今一派萧条。他们族中人口虽多,但俱都没落,言浚得势时,是他们的摇钱树,此刻失势,却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患,并无一个与他共进退。

他的行李不多,不过几只箱子,并些许做官时攒下的积蓄,一辆马车便装满了。

沈砚将他送到城外,还要再送,却被他拦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别再走了,十里亭已然到了,就到这里罢。”

言浚的云鹤袍留在了宫里,桓晔终究未见他最后一面。他此刻穿着半旧素袍,头上束着一根帛带,人却还是温温润润的样子。

“行了,行了。”他拍拍沈砚的肩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别这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萧索抱着希声,与她一般红着两个眼圈道:“大人,此去路途艰险,可要保重!”

他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言浚能否平安出京,还是未知之数。若是路上出些事,神不知鬼不觉,这个人便如烟尘,消失于世间了。

如此,众人都可安心。

言浚抱过希声,笑道:“没事儿,别担心。皇上说过,他会放我走的。现在虽然提前了些,但想来也无事。对了,我一走,都御史出缺,我已向皇上保举了你。”

“我?”萧索皱眉道,“谭大人、司大人,他们……”

“司南志不在此。”言浚紧紧手里的小姑娘,又道:“我举荐了谭昭荟做右都御史,他的确更适合外放。你和我不一样,你手上没沾过血。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萧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言浚也不再多说,怀里的希声张着手臂非要找沈砚:“爹爹,抱我。”

“乖。”沈砚接过她,柔声说:“咱们不会分开,爹爹保证,不久就去看你。”

“好了,别胡说了。”言浚叹了口气,“天色不早,我们该走了。”

言毕,那边忽然传来一声:“等等!”

沈砚转身看去,见是一身翠袍的卫岚骑着马冒雨而来。他未撑伞,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身上斑斑点点、潮气蔓延。

“我来晚了。”卫岚匆匆赶上来,猛地拥住言浚,半晌,放开他道:“抒怀好狠的心,竟不等我,就要悄无声息地走了。若我不及时赶到,是不是此生再见不到你了?”

言浚默默片刻,望进他眼里,道:“你我此生…… 算了,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

四大一小,相对无言,原本满心的话,此刻却一句说不出口。远处马车正等着,言浚只得催促:“行了,送也送过了,都回去罢。”

陆宇还在那里等他。

沈砚昨日便见过他了,是他自己登门求见,要叩谢萧索大恩。祁王党倒台,他的心愿已了,该是时候离开了。

“他很好,必能照顾好你。”卫岚瞥了一眼停在十丈之外的褐色马车,意有所指地说。

言浚顿了顿,道:“他不一样,我……”

“我知道。”卫岚打断他,“不必说,我都知道……早已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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