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墙的另一边。

江凝一只手支着额角,纳闷道:“这是睡着了?怎么这么安静……这曹大人到底行不行啊?”

段唯面上神色毫无波动,耳廓却不易察觉地染上了一层淡红。

这点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江凝的眼睛,他心思一动,坏笑着凑近段唯耳边:“你放心,我肯定比他强。”

段唯的耳朵这下红了个彻底,恼羞成怒地捏起瓷杯,作势要砸他——只是做做样子,眼下不敢弄出什么声响。

江凝眼角一弯,顺势抬起手,看样子像要去挡,却“不小心”碰在了段唯的手腕上,不轻不重,刚好让那只瓷杯脱了手,伴着一声脆响,在墙边摔了个粉身碎骨。

曹邑尉一激灵,猛然掀开眼皮:“什么人!?”

秀怡也是心下一惊,跟着声音从角落站起,嘴上还没忘安抚受惊的曹勇:“您别担心,我出去看看。”

听到隔壁的门扉响动,江凝迅速将段唯扑到桌上,非常不要脸地在他腰侧捏了一把,段唯猝不及防,一声“啊”冲口而出。

秀怡脚步一顿,转身迈回房内,反手闭上门,走到床边弯下腰来:“大人,外面没有要紧的事。不过是隔壁的男孩子在接客而已。”

曹邑尉松了一口气,半带不屑地哼笑:“锦秀楼什么时候也开始养起男孩子来了?”

“早就有了,不过只有客人主动点了才会出来伺候,一般的客人是点不起的。” 秀怡又补充道,“他们接一次客的价钱能赶上锦儿姐姐跳三场舞了。”

曹邑尉“唔”了一声,嗤笑道:“有点意思。”

秀怡轻声细语:“大人若有兴趣,我下去让妈妈带个孩子过来。”

“改日吧。” 曹邑尉一抬手,秀怡立刻体贴地扶他起身,“时候不早了。”

女孩柔柔地应了一声,纤细的手又为他穿上外衫。

“下次别让我再听到隔壁有人。” 曹邑尉脚步在门口一顿,“还有,让锦儿好生休养,七日后务必到场,不许再出什么幺蛾子。”

秀怡娇笑答“是”,将他送至楼下,又折回来收拾了香灰,方才离开。

隔壁,江凝将传音耳收好,低声道:“过去看看?”

段唯:“好。”

“还是不许动手,” 江凝边说边伸手扯乱了两人的衣襟,“再委屈一会儿。”

楼下的鸨母忽闻上面房间里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稀里哗啦,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急忙跑上楼查看。

刚上到三楼,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又听“砰” 的一声,只见一间房门被人粗鲁地撞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从里面闪了出来,那浪荡公子将少年抵在门上,狂热地堵上少年的唇。

视觉受到极大冲击的鸨母慌忙喊道:“公子,使不得!”

那浪荡公子闻声停下动作,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怎么?”

两人皆是衣衫不整,少年更是发丝散乱,喘息急促,从耳廓至脖颈红成一片。

那鸨母赶到房前,伸头往里看了一眼,顿觉眼前一黑——圆桌栽在地上,在一片酒液和碎瓷片中不安地左摇右晃,另一边则是散落满地的枕头与软垫,可谓是狼藉一片。

“祖宗,不是说好了小点动静的么?” 老鸨母痛心疾首,红手帕甩成了一道跳跃的残影,“怎么就能弄成这样?这地上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哪!”

江凝似是不耐烦地退开一步,抽纸似的又抽出一张银票:“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克制点——这么久了,那间最大的空出来没有?”

“空出来了空出来了,” 银票果然有安抚情绪之奇效,老鸨母脸上的褶皱瞬间打开了不少,“二位请便。”

迈进门的一刹,江凝就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淡香。的确太淡了,很容易让人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你闻到了吗?”

见段唯摇头,他不禁皱起了眉,低头望向床边的香炉——一点香灰都没有。

“奇怪,锦秀楼打扫的这么仔细?” 江凝环顾四周,“难道曹大人来这里就只为了喝个酒,睡个觉?”

“刚才他说’让锦儿好生休养,七日后务必到场’,”段唯也皱起了眉,“会到哪里?”

江凝思索少顷,摇头轻笑:“看来真的要让思墨进趟锦秀楼了。”

“公子,你们今天探的怎么样啊?” 思墨好奇地围着两人转前转后,“给我讲讲里面是什么情形好不好?”

段唯还未答话,脸先红了几分。

江凝冲他神秘一笑:“明天自己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嗯?”惊喜来的太突然,思墨有些找不着北。

江大公子难得正色下来:“不算什么好差事,可眼下只有你能来帮这个忙。”

第8章 第八章

次日,锦秀楼前冒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子。

这小子个头不高,一张娃娃脸使他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他身穿破旧的深蓝布衫,一脸愁苦地在锦秀楼前晃来晃去。由于选的这个地方太过特殊,本应苦情的画面愣是被他晃出了几丝喜感。

门口迎客的姑娘们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那小子咬了咬牙,主动上前扯住一个姑娘的衣袖:“姐姐……”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姑娘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去甩——竟没甩开,于是尖声叫道:“你这穷小子好大的胆子!放手!”

孩子非但不放,反而拽得更紧了些。旁边的姑娘们围上来,拿手绢去打他的手,哄闹声使街边路人也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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