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敢退啊。”叶修笑了笑,“‘俄罗斯虽大,但你已经没有退路,因为你的身后就是莫斯科’,对吧?”

“目前的局势,和希姆基战役基本没有相似之处。”张新杰开口了,却没有抬头,“而且,前线离首都还有几千公里。”

“首都是离得远,但首都的命令离得不远嘛。”叶修说,“喻文州通知你不准撤退了吧?哪怕是战略性的撤退都不行?”

张新杰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神色变得更加凝重了。

“撇开政治因素不谈,我也不赞成撤退。”叶修接着说道,“退至第二道防线,火力密度是有了,但防御纵深不够,也给了敌军集结啸聚的时间。”

“还有烟雨。”张新杰低头望着地上的四个箭头说道。

“你是在想烟雨的行进方向?”叶修把一只手搭在张新杰的肩上,“别瞎琢磨了。”

听到他这样说,张新杰终于转头看了看他,一时间两个人的脸靠得很紧,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有思路?”张新杰低声问。

“有啊。”叶修点点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就算我亲了你,你也不可能有扭转目前局面的方法。”张新杰的目光落回了地面的四个箭头上,“烟雨作为后援部队,想要填补呼啸留下的缺口,无论选择哪条路线,都势必要暴露在敌军的火力之下。所有可能的路线我都考虑过了,没有哪一条能够有效的规避风险。在增援的过程中,烟雨根本无法避免战斗减员。”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愿意亲我?”叶修无语。

“我相信你的战略素养,但我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张新杰认真地说着,迅速而短暂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而且,我也愿意亲你。”

有那么几秒钟,叶修没说话,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张新杰看了他了他一眼,觉得他似乎有点脸红,但很快就认定是自己看错了。

“好吧,作为你的顾问,说话是要算话的。”片刻之后,叶修站了起来,“这就是方法。”

说完,他抬脚把张新杰画下的四个箭头给抹平了,也没做多余的解释。张新杰思索了半晌,随即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让烟雨按兵不动,在我们击退敌军后进行拦截?”他沉声问。

“也不一定是拦截。配合我们的追击打穿插,歼敌的数量应该会更多。”叶修掏出一根烟点上,“继续原地待命,这对烟雨的损耗是最小的。”

“太冒险了,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防线始终有局部会处于防御薄弱状态。这个防御空白要由谁去填补?霸图么?还是兴欣?”

“就不能是霸图和兴欣?”叶修说。

“不能。”张新杰眉间的沟壑更深了,“这太冒险,一旦被局部击破,随之而来的就是整条防线的溃破。这是关乎联盟生死存亡的战斗,我们不能不——”

“——大胆一点。”叶修插话进去。

“我是说,我们不能不谨慎一点。”张新杰严肃地看着他,推了推有点滑落的眼镜。

“正因为是大决战,我们才需要打得奔放一点。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想要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必须要出奇兵嘛。”

“我不同意。”张新杰斩钉截铁地说道。

叶修叹了口气,默默地吸了两口烟,然后把烟蒂扔到了一旁。如果他继续反驳,固执己见,张新杰倒有的是应对之道。可如今叶修一反常态地沉默,倒惹得张新杰竟然有些不安了。

“你这是在闹情绪?”张新也站起身来,看着他的脸问道。

叶修笑了笑:“以我们的关系,就不能叫闹情绪了。”

“你不打算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是指挥官,我得服从指挥啊。”叶修又笑了笑。

张新杰皱着眉看了他几秒,却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不悦的迹象。想要从叶修的表情中读出他的心情,对任何人来说都实在是太难了。毕竟他是那么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无论内心多么煎熬、痛苦、忧虑,外表却永远镇定自若满不在乎。

要了解他内心的想法,最简单有效的手段自然是精神调节。想到这一点,张新杰的心再次往下一沉——这些天来,每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感到自己正在极寒的冰海中沉沉浮浮。

身为叶修的向导,自己本该是最了解他、最能保护他的那个人。然而无论怎样努力,共鸣阻抗都仿佛一座无法翻越的山峰,横梗在两人彼此接近的道路上。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这根本不是通过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是个或许可以解决,却不知该如何解决的问题。

对张新杰而言,这甚至比无解更可怕。

“在战略上,我原本就没打算和你达成统一。”叶修仍然带着笑意说,“战略方针的选择上,原本就无所谓错对。既然你是指挥官,那就尊重你的意见好了。”

的确,两人意见分歧的本质,其实是叶修和张新杰战术风格的差异。相比张新杰严谨、周密的风格,叶修要大胆而灵活的多,也冒险得多。对于不同的风格和意见,叶修的包容度一向很高,他像海洋一般让无数江河在此汇聚,也如同海洋一般深邃广博。

可是,在暴风雨的前夕,这片海洋真的能够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么?

“叶修。”

“嗯?”

张新杰直视着叶修的眼睛,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仿佛夜航的海船彼此用灯光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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