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三虎?”白玉堂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好像听说过……等等,就这种二流货色,说能碰着你展大人一根头发我都不信!”

“是么。”展昭轻轻笑一声,拎起茶壶给白玉堂的杯子里斟满——白玉堂想抢过来代劳,被他使个巧劲绕开了。瞪了杯中的水纹一眼,白玉堂等展昭继续说。

展昭又给自己也斟到了八分杯,才撂下壶来开口:“展某时常会受伤这事,也有不少江湖朋友问过了,展某都只好说是学艺不精——”

“切,”白玉堂抬眼皮瞄一眼展昭,“一样的话你敢说出来试试,你可是……跟五爷半斤八两来着。”其实好像还能赢五爷一招半式的。

“当然不会。”展昭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卖个关子,白兄可知这世上有几种剑法?”

白玉堂被他这一考,愣了,他是学刀的,对剑法研究不多:“盘古开天地那么些年下来,总有个百八十种?唔,兴许成千上万?”

展昭摇摇手指:“不,说穿了,就两种——杀人的、不杀人的。”

“那么你练的一定是‘不杀人的’咯?”白玉堂转转杯子,似乎有点懂了。

“错。”展昭叩着桌子说,“所谓‘不杀人’的剑法,都只是看着好玩的。”说到这他抬头看看白玉堂认真的样子,又叹一口气,“说出来,白兄一定又要笑话了。可是既然进了这公门,一举一动都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你,别说是伤人性命,就算只在人犯手背划个口子,也要被传扬成是飞扬跋扈、甚至草菅人命。展某挨几句骂也就罢了,可是却不敢拖累了包大人、拖累了朝廷声誉……”

“得!”白玉堂忽然打断他,“咱们换点别的聊。再听你说半句,五爷就要忍不住打晕你扛回去闯江湖了——好过受这些窝囊欺负。”

闲话聊了许多,赶着宵禁散了场,第二天一早,白玉堂又牵着马来到开封府衙门外,抱了刀靠在鼓架子边上等人。时候已是秋天,四鼓时分,凉风起,吹得头脑清爽。趁着展昭还没出来,他便理理之前这几个月来的头绪——

吃人的镇子被烧了,展昭去查案被暗算,取得的毒样丢了没能找回,只有干娘故友开的药方被他顺手带回给公孙先生研究,试图反推出线索来;至于查水灾弊案路上遇着那个刺客,不知是否与此案相关。据展昭说,他入公门前三个月就遇上了十几个暗杀的,是偶然也未可知。

“白兄真早啊。”包大人要赶着五鼓上朝,展昭也干脆送他走了再出门——刚推开门,却看到白玉堂刀不出鞘地在那劈蚊子玩。见展昭出来,白玉堂手上一顿,刀子挂回腰里,翻身上马:“走!”

展昭笑着挥别了送行的王马张赵诸位兄弟,才打马追了上去。

其实今天跑这趟又是个无关的新案子。白玉堂总算弄明白了,这一个衙门每天有八百件事要办,时不常的这件事卡住了没有进境,就索性推开它办另一件。好比眼下,之前的怪案只有个药方可查,正由公孙先生在琢磨,可是展护卫也不能闲着,这不是,赶巧有个不太远的蹊跷命案,就派他去瞧一瞧。

仔细说起来,就是开封府下属的中牟县有个钱铺子,账房先生和老板起了些争执,老板把账房辞了,没几日工夫,账房和老板两家妻儿,整整七条人命,突然暴毙——这自然不是小案,中牟县令断得焦头烂额,那账房和老板一升堂就缠夹不清地吵起来,用刑打板子都拉不住——两边的亲友也是争端纷起,终于有按捺不住的,跑到开封府拦轿喊冤来了。

“所以说,白兄对这种案子也感兴趣?”虽然案情残忍血腥,毕竟属于寻常百姓的争端,涉案人物摸过的兵器至多就是菜刀,到底哪点吸引白玉堂了呢?

“……没见过怎么查案,看看热闹。”白玉堂当然不会说他就是想找个借口跟着跑这一遭。展昭听他说得轻巧,可是看他面上却也是用心的,只当他初出江湖好管闲事又嘴硬不肯承认。

中牟县就在开封府西边,二人出来得早,还没到晌午饭的时候就远远望见了界碑。

展昭下马,一回头,只见白玉堂也跟着他翻身落地,举手半遮着看了眼太阳:“先吃饭?我请客!”

“别急。”展昭耐着性子把人拉到阴凉处,“公孙先生和来喊冤的人一一聊过了,他的意思,这里头有蹊跷,得先暗暗探访。”

“暗访就不吃饭了么?一天查不明案情就挨一天饿?”

“那倒不是。不过你我二人这样进城,太过显眼,不若分头行事来得便捷。”展昭笑着清清嗓子,“这县衙大牢,一则有狱卒看守,二则有铁锁把门,不知白兄你——”

“激我?”白玉堂好笑地看看展昭,忽然伸手去他肩上拍了一把,“也罢,谁叫我就吃这套呢?”

到了城门口,白五爷使个轻身法子就纵上墙头去了,为着展昭在下面也许看到,他这一下有十分功力恨不能用出十一分,守门的小兵连丝风都没听着,他早轻轻落在上面,探头出来冲展昭呲牙露个笑脸,就缩进墙头去了。

到底是少年人,处处要争个头尾,这一出想是挂怀耀武楼献艺那回事?不过若是单论轻功,白玉堂确是不输给自己。展昭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却不着痕迹,老老实实按照预先安排好的,扮他的游侠混进门去。

进了城门,展昭放慢脚步,特地多看了看沿街叫卖的玩意吃食,让方才躲在城墙根下扮乞丐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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