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叹道:“傅大侠是不会说谎,却可以保持沉默。叶牧天拿来的剑当然不是蔷薇剑,但只要世人以为蔷薇剑已经被找到了自然就消停了,不会再叨扰蔷薇花魂。所以傅大侠其实喜闻乐见罢。”

黄岐道:“这剑本是我的,我没有拿来骗你们,都是叶牧天干的。”

萧四无从尤离手里拿过了剑端详,“这剑仿得很好。”

黄岐道:“可是还是被识破了。”

尤离道:“虽然你我不是同行,但也算同源,我可以让你死得明白一些。”

黄岐知道自己性命堪忧,却也止不住好奇。

尤离道:“蔷薇剑为何如此明艳——是用剧毒淬染之故,虽然后来毒性已祛,但毒物就是毒物,总会有毒物的样子。这剑做得很好,可惜当日的剧毒不能重现,当然就瞒不了用毒的人。”

燕南飞用剧毒“万灵髓”浇灌出红艳蔷薇的花汁淬染出来的蔷薇剑,自然不可能有人仿得出。

黄岐脸上阴晴不定,虽知道了缘由,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要死了。

傅红雪已起身出门,他的刀不会对这样的人用,萧四无也站了起来,揽着尤离往外走。

万奔心领神会地走到了黄岐身后,前方三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屋里死了太多人,空气很沉闷,的确不该多待了。

没有人再去拿那把假的蔷薇剑。只要它留在那里,随便落在谁的手上,这个闹剧就可以暂时停止了。

傅红雪希望如此,另外三个人也希望如此。

他们本该在这里留宿一晚,但这里已经不合适了,且不说楼下好几具尸体,死了这么些人,很快就要惊动附近,比如帝王州的人。尤离不想和帝王州有不必要的正面冲突,他的烦心事已经很多了。

趁着天还没黑,继续上路,夜里就能在开封境内找个地方歇息了。

车夫已经坐在了他的岗位上,车轮的滚动声更加清晰,尤离恍惚地坐在中间,见萧四无和傅红雪都在闭目养神,便缓缓掏出了殇言。

一颗方落在手心,傅红雪已经在盯着他。

尤离只作不见,感受着心脉里的疼痛,闭上眼睛靠在了软垫上。

天完全黑了下来,春日的天黑依旧很快,没有寒意,唯有春雨后的生机芬芳。忍受冬雪寒风时无比思念的东西,重又在眼前了,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爱。

马车的行进有些急了,然直到停下前尤离也没有再睁眼,傅红雪唤了他一声也没有反应。

他这种人绝不该有这样沉熟的睡眠,傅红雪立刻警觉,萧四无却司空见惯了,无比熟练地伸手过去揽他。

傅红雪不得不问:“他怎么了?”

萧四无道:“睡着了而已。”

傅红雪疑惑,“他这样多久了——”

萧四无已经抱人在怀,“好几天了,以后也会这样。”

傅红雪道:“中了毒还是生了病?”

萧四无道:“都不是。”

傅红雪不太信,伸手扣住了尤离脉门,一探之下的确一切正常。然而他手腕不但太消瘦纤细,脉像也颇为虚弱。

傅红雪皱眉,“他是不是要死了?”

萧四无冷笑,一面起步一面道:“怎会——他会长命百岁的。”

此地是以往归堂的据点,燕南飞死前明月心就已在拆分他的势力,死后这里就已多日荒凉,消息是早送到的,已上下打理过,却也无闲杂人等,仅几个半句话也不多说的下人而已。

傅红雪毫无困意,直直地站在门口看着萧四无解开尤离衣带,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萧四无虽然背对着他,却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们两个可是清白的。江熙来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也罢,傅红雪可不至于。”

傅红雪道:“那就不该有那种风言风语传出来。”

萧四无道:“风言风语我可管不了。”

傅红雪道:“既然什么也没有,却还有这种流言,他一定更难受。”

萧四无笑道:“你错了——是因为江熙来相信谣言,所以他难受,至于别人怎么想,他是不会在意的。”

傅红雪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少有地烦躁起来,接着就听见尤离唤江熙来,双眉在蹙。

“他是不是哪里疼?很不舒服的样子——”

萧四无看了一眼道:“大概是,可是他不说,你有什么办法?”

傅红雪听着他半是无奈的语气,扫了窗户一眼,转了身道:“我有话跟你说。”

萧四无道:“傅红雪很少说话,居然有话跟我说,这就一定要听一听了。”

掩了房门去楼下对坐,空荡荡的大堂只点了一盏蜡烛,昏暗无比,还不如不点。

楼上也安静得很,燕南飞从窗户跃了进去,两步到床前,也把了脉查探了一番,依旧没发现尤离有什么异状,这就更奇怪——好端端得怎么睡得像昏迷一样?

尤离虽然昏着,掌心却一直不自觉地压在胸口,呼吸丝毫不平缓,明显是被某处疼痛缠绕的样子,燕南飞狠力晃他数下人也没醒,诡异的情况摆在眼前,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傅红雪的脸色一直很苍白,在黯淡的烛光下像一缕虚无的游魂,黑衣肃杀。对面的萧四无也差不多,如暗夜里的鬼魅,白衣萧然。

傅红雪先开口:“江熙来的事情是谁做的?”

萧四无道:“你要问这个?”他笑得轻松,“是谁不重要,反正也已经死了,那个人你也不认识。”

傅红雪又道:“那尤离的孩子——”

萧四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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