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发作时远离流沙,或闭关、或出行,让他们谁都找不到我。但这样的行动必须有极好的幌子,不可令人察觉我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虚弱而离开的。所以师哥,这一次,你简直是送上门的好借口。”

盖聂沉默少顷,深深吸了口气。“我虽与流沙相处时日不常,但在我看来,你那些部属都对你十分忠心;为了替你消除潜在的威胁,哪怕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师哥,你莫把人心想得太过简单了。我的叔父韩非曾说过一段有趣的话:‘与人成舆,则欲人之富贵;匠人成棺,则欲人之夭死也。非舆人仁而匠人贼也,人不贵,则舆不售;人不死,则棺不买。’人心之欲,从来如此。流沙对我忠心,是因为信任或畏惧我的实力,因为跟从我能够得到利益而背叛我将有诛罚。所谓‘人臣之情非必能爱其君也,为重利之故也。’一旦我失去了这份实力,失去了赏罚的权柄,所有的忠诚和敬畏都会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盖聂摇头道:“或许大抵皆然,却总有例外之人。至少赤练姑娘绝不会如此待你……”卫庄若有所思地斜了他一眼。盖聂赶紧一转话锋:“小庄,你对人心看得确实透彻。然而对身边最近的人都要时时提防,未免太累。”

“是啊,卫某也知道自己心思太重;想得越少,越是无忧。就像笨人自然比聪明人更容易找到乐子,照这么说,师哥岂非该是世上最快活的人之一?”

盖聂不禁莞尔。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将要对付的是三股不同的势力,且皆是用心险恶之辈;你是否需要找个隐蔽之处休息几日,静待内力恢复;就不要随我继续往前走了。”

卫庄脸色一变。“师哥,你难道嫌卫某是个包袱么?就算内力尽失,我也有不下十种方法置你于死地,你信是不信?”

“……”盖聂心想你就算内力仍在也不见得杀得了我,但他很明智地忍住不说。两人僵持片刻,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粒红豆模样的东西,递给卫庄道:“你如今没有内力护体,方才的毒虫也不知死尽了没有,先把这个服下罢。”

“这是什么?”卫庄接过来一口吞下,问道。

“神农草的果实。当年我离开鬼谷的时候,随身带了些神农草的种子;可惜之后一直在军中效力,没有机会栽种。直到入秦之后,常有空闲,于是在咸阳家中种下几株。这次奉命保护昌平君,我对此人实在不能信任,因此随身带了一小包晒干的神农草,提防有人在食水中下毒。”

卫庄满意地点头。“师哥,你果然是长进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盖聂道:“适才我们推断,应是昌平君杀死了那一伙劫走他的杀手;却不知接下来他会采取何种行动?如果他已被巫申所害,那么我们再怎么寻访也是无用;但若假设他逃脱了,会去往哪里呢?我觉得有个地方,或许能够回答这个疑问。”

师弟与他对视一眼,两人齐声道:“郢陈。”

卫庄露出一丝冷笑。“他既已背叛了楚国的杀手,那么也只有秦国甲士,才能保护他。”

“但郢陈是秦人的城池,你若入内,恐怕行动不易——”

“我自有办法。何况事已至此,我更有必要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秘密与昌平君勾结;流沙既然与楚王熊负刍合作,自然不想看到其他人被立为国君。若真有人密谋反对楚王,幕后有哪些家族支持,实力如何?只有弄清楚了这个问题,庄才能对盟友有个交代。”

盖聂见劝不走他,只得继续与师弟同行。两人从林中觅得出路,重新上马,向陈城的方向赶去。临行前盖聂为免意外,又掏了几枚果实与叶子交给卫庄。

“神农草共有四种用法,你知道吗?”他不待师弟答复,便兴致勃勃地道:“栽种在土里的时候,叶子遇毒会闭合;将茎叶采摘下来晾干,接触到毒质,颜色会发黑;服用果实可以延缓毒性发作,另外根须泡水可以排毒通便——”

“我他娘的不想知道!”

到达陈县城门时已近日暮。残阳如血,每座城门之下都立着两排披甲执锐的秦国兵士;虽值守了一日,人人面有倦容,站姿却依然挺拔。卫庄观察了半晌,对盖聂道:“郢陈城门口的盘查,或许相较新郑要不那么严密,但如今你内伤未复,若用轻功强行突破,很难不惊动守卫。打算怎么混进去?”

盖聂不解道:“为何要混进去?”说着他下马前行,笔直地通过吊桥,走到西门正下方。数名守在城门的秦国卫士见了他,齐声惊呼道:“盖先生!”

原来是靠脸吗?卫庄忿忿地想。

士兵们握着长戟聚拢过来,纷纷道:“竟然真的是先生……听说您失踪了。县尉大人还派人画了您的图形,在临近搜索打听——”

盖聂礼道:“在下因遭人偷袭,在外耽搁了几日。目下有要事求见县令大人。”他本想给卫庄编个身份,没想到一转头,师弟又不见了。想必他是利用守卫的注意力集中在盖聂身上时抢先潜入城去。但此时二人的功力都不在状态,如此一在明一在暗,互相配合,确是极好。

于是盖聂也没多管,只身跟随两名引路的守卫士兵向县内的官署走去。阔别三日,他感觉城内的气息有些奇怪,明明是傍晚,街上却仿佛笼了一层轻纱般的薄雾,呼吸起来也有些呛人。

“这天气……”

他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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