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玩闹。

可惜小公子对他所说的技巧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手下仍是不知轻重,只知一味乱挥乱砍。忽然他足下步法一乱,劈下去的一剑被盖聂挡回,又躲闪不及,剑刃竟反弹回他自己肩头。盖聂徒手一抓,左手二指将剑身捏住,然而承影剑实在太锋利,胡亥又因为练剑出汗、脱去了上身衣衫,此时利刃已将他肩头的肌肤划破,鲜血涌了出来,流到前襟后背,盖聂的衣袖上也沾染了少许。

胡亥右手一松,宝剑“铿锵”一声砸在地上,随即嚎啕大哭。盖聂赶紧凑近察看,见伤口颇浅,方才长出一口气。这下,在附近观战的宫女內侍都慌忙围了上来,又有人急急去请太医。盖聂只得退出人群,在一旁看着太医为小公子敷药包扎;他心中转过不少念头,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

晚些当值时候,盖聂便向皇帝请罪,并请辞去教授公子剑术的职责。始皇没有十分怪罪他,倒也不曾挽留。近来皇帝除了国事之外,十分沉迷于国师“月神”的卜筮之术;据说这位国师能从火焰的摇曳之中读出卦象,预见之事,没有不应验的。

今夜刚好是满月,又将有一次十分重要的占卜。国师已经为此斋戒三日 。宫中十分忙乱,有不少阴阳家弟子进进出出,都在忙于仪式所需的准备。

盖聂将守卫皇帝的职责转交给下一班侍卫之后,便急急离开王宫,穿上披风斗笠,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去了咸阳城中的贫民聚居之处。自从那日在市集中被阴阳家的幻术所惑,他反而更加肯定了荆轲之子的下落。此后,每月但逢朔望,他都会设法混入人群中、找到那户收留孩子的人家,查看一下他们是否安好。

孩子叫做“天明”。

随着年岁增长,他的面貌与其父越来越相似,性情也如出一辙:都喜爱热闹、飞扬跳脱、精力充沛。盖聂知道阴阳家同样在暗处窥视着天明。他和他们仿佛同样在等候一个时机,暂时容忍了彼此的存在。

但这一夜却有些不同。

盖聂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那人行走时几乎完全不发出声音,连呼吸吐纳都无比安静,绝非寻常人等。可惜他选错了对手。当那人在集市中绕了一圈发现失去目标时,盖聂已经反过来悄悄缀在他身后——跟踪他的人打扮与城中平民相似,相貌毫不起眼,唯独脸上有些奇怪的图案,又不像触犯法令留下的黥面痕迹。盖聂盯了他很久,见他先是藏身于茅屋顶上,二更之后,又悄然潜入了收留天明的人家。

盖聂急忙跟了进去,见那家伙沿着房梁攀下,身手十分刁钻灵巧,嘴里还叼着什么。他的目光不离那人左右,随时可以出手,却见那贼人守在天明床榻边上,拉住孩子的手掌,随后有利刃的寒光一闪。他的动作如此之轻快,孩子竟然仅仅动弹了一下,仍旧熟睡未醒。盖聂见贼人的举动并不致命,便按兵不动,心中疑惑更甚。

贼人得手之后立刻原路离开茅屋,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将沾血的匕首擦干,又将帕子折好,小心翼翼地收进一只精致的青铜匣内。盖聂见此人轻功如此高明,又蛰伏许久,所作所为却不过为了盗走了荆轲之子的血,不禁大感蹊跷。但他忽然打了个激灵,想起一种叫做“血踪蠹”的妖虫来。

楚国的巫师可以利用血来追踪其主。阴阳家的手段或许更加高明;一旦他们得到天明的血,这孩子是否便永远逃不出他们的掌握?

盖聂灵机一动,从自己的衣袖上割下一块方方正正的布——上面刚好也沾染着血迹,虽然颜色已经变暗,却也不是陈血。他用另一块布蒙住脸,追着那小贼跑出数百步后,突然出手偷袭。

贼人大吃一惊,闪身避过盖聂的一招“控鹤掌”,但他怀中的铜匣却飞落入盖聂之手。盖聂装作转身就逃,贼人立即飞扑上来,两人好一番交手。盖聂为免暴露身份,不能拔剑,只用些近身缠斗之术。两人且战且走,渐渐行至城中一处偏僻无人的所在。贼人见轻易不能取胜,忽然口中发出怪啸,模仿猎鹿的哨声。顷刻,角落里又冒出几名同伙,将盖聂围在垓心,一齐攻上。盖聂见时机正好,便装作心慌意乱,不甚被打中臂膀,将匣子落在地上,随后使出轻功逃之夭夭。那伙人惊疑不定,又有要务在身,便没有穷追,拾起铜匣匆匆离开。当然,此时匣子里带血的布料已经被调换过了 。

盖聂耍弄了贼人一番,以为可以护住天明,心底颇为愉快。他怎么也没能想到,三个时辰之后,咸阳宫中出了一件大事。

国师月神率众弟子跪在始皇座下,紫色的轻纱垂落于地,从未表现过多少神情的脸上带着一股不似往常的动摇。

“陛下,我等寻觅多年,终于寻见了那位失踪的小公子。但昨夜的仪式——卦象,不吉。”

皇帝眉头紧锁,手掌摩挲着天问的剑柄。“如何不吉?”

月神先是以额叩地,随后抬起头来,声调中有一丝无法隐藏的激荡。

“……此子,将亡大秦!!”

皇帝的五指猛然在剑柄上攥紧。他微微侧过脸,将目光投向藏在阴影中的影卫。

“……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诺!”

王宫四面的钟鼓同时鸣响。禁军中最精锐的内卫出动了,他们挨家挨户地搜查、沿着大街小巷布下岗哨。无孔不入的罗网也早就在暗中开始了行动。这一正一奇互相呼应,只怕连一只鸟都难以飞出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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