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风没有回头看,他感觉自己的血都要冷了。

隶宣和突然一拉缰绳,云长风迅速拉住马,抬头看着他。

隶宣和见此,不由柔和地朝云长风笑了笑,他很喜欢笑,尤其是对着云长风的时候,笑容总是那么温柔,清浅地宛如天上引下来的水和陨落的星辰,有一整个天空般的美好。

“殿下,你要清楚一点——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所有人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隶宣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云长风,坚定而不可动摇,还有澎湃压抑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愫。

云长风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他克制着握缰绳的手不要颤抖,平静地出声询问:“夫子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

隶宣和一愣,似乎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回视着云长风,叹息一般地开口:“殿下,可否唤臣一声宣和?”

云长风并不问原因,只是唤道:“宣和。”

那声音吐出的字眼,仿佛是在嘴边咀嚼了数百次似的,温柔谴倦得动人。

隶宣和睫毛轻轻一颤,心湖浅浅荡开涟漪,表面上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眉眼是几乎宠溺的温柔,他朝他轻声道别:“再见,殿下。”

话落,隶宣和便一拉缰绳,朝着蛮人的方向而去,弯腰抽.出雪地上已故之人胸口上带血的长剑,三千发丝被风雪吹散,越去越远。

“再见,宣和。”

云长风没有回头,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了路,而他身前这条路,是近千将士轻骑们的血肉堆砌的一条路,也是,他的路。

他从腰侧抽.出匕首,眼眸静冷,叹了一句:“抱歉了马儿。”

然后猝不及防把匕首狠狠刺入马背,兽类温热的血瞬间染上了他白皙的手指。

马匹惊痛,朝天嘶叫一声,朝着城门口迅速狂奔而去,辛好云长风及时弯腰俯在马背上抓紧,不然定会被着小畜生甩进雪地。

与此同时,他手指用力,把匕首往里越刺越深,马蹄节奏越来越快,风雪呼啸,云长风都几乎听不见身后的声音了。

但他知道,还不够快,还不够,再快点——

云长风看着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的城门口,脑海迅速飞转起来,还不够,还差一点——

云长风咬住牙,忍住大腿内侧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突然把匕首从马背里拔.出,又直接一刀狠狠捅了进去。

“嘶——”

马儿痛苦地嘶叫出声,眼睛泛红,朝着前方加速狂奔,迅速地冲进了半开的城门,然后轰然倒地,云长风也来不及跳下马,跟着马一起砸在了地上,胃部难受恶心,眼前一片混沌,他咬牙勉强在身边将士的扶持下站了起了,直接抽.出对方的佩剑在手上划开一个口子。

疼痛让他瞬间清醒,城门正在缓缓关闭,透过不大的缝隙,云长风看到了隶宣和。

对方一身青衣,已经染了血,但他手持长剑,剑法凌冽,他的武功也是极好的,即使在几百个蛮人的围攻下,也是不落下风。

且他的剑法极好看,和他的笑容一样。

然而毕竟他只有一个人。

一把剑刺进了他的前胸,一把刀卸了他的一块肉。

无数的剑刃、刀兵、长戟四面八方朝他重重刺去。

空中开始飘起了雪,有一朵漂亮的雪花落在隶宣和身边。

隶宣和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看向城门口,他看到了云门缝隙,他看到云长风朝他行了很标准的夫子礼,看到他说了什么,隶宣和想努力地去倾听云长风在说什么,然而他听不清。

“白云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云长风的声音清润嘶哑,看着隶宣和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开口。

然而,想听的人听不到,该听的人听不到。

“吱呀”一声,古老的城门被彻底关上,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见城门已关,隶宣和终于放下了心,忍不住柔和地笑了一下。

他恍惚间想起,那日高阔苍穹之下,在宫道上,他接住了一只从高处坠落的蝶。

他那时竟忘了,蝶,本是会飞的。

“扑通——”

云长风看着禁闭的城门,突然朝着地面直直地跪下来,一叩、二叩、三叩,百姓消声无言,都静静地敬畏地看着这大祁太子。

“这一跪,跪抵御蛮夷的万千英灵。”

“这一跪,跪这舍生救我的千百将士。”

“这一跪,跪育我灵魂的尊师。”

漫天星幕垂落四野,绚烂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出去打暑假工当服务生了,给自己下一年赚零花钱

第90章 宫廷卷

——有的时候,花会自己开,鸟会自己叫,人会为自己寻找出路。

豪雨突至,噼里啪啦打在瓦背、飞拱、天井上,侍女为云长风脱去白色大氅,烧起暖鼎,方才退下。

永州本是易守难攻之地,蛮人虽不攻打,却早已在遥都郡外设下埋伏,如今云长风已被围困数日,估计消息也已经传回了沛京。

冰雪开始逐渐消融,万千花朵悄然埋藏在雪被里。

云长风有一下没一下地落下棋子,烛火明灭,他慢慢地摆了一盘棋局。

“咚——”

最后一颗白子也放进了棋局之中,静谧的房间里烛火一闪,灭了下去。

“孤本以为你们还需几日。”云长风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不变,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黑色人影迅速跪下,整个人都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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