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暗我明,不是对自己有利的局面。林重楼在心中腹诽。
那赶马车的车夫是个三十四光景的瘦高男子,白净脸,白净到面无胡须,双目凝光,似乎是有点武功的模样。
楚青岫心里没底,顿了顿脚步,还是走向前去打听,但右手以及凝了力,琢磨着要是对方一有不轨的前兆便出招,但,也要知道对方到底是图的什么。
“敢问这位大叔,这里是位于京城哪里?”楚青岫恭敬有礼地开口。
那赶马车颇有些目中无人的样子,话语间却没有轻慢,但难逃突兀,“这位公子可是姓楚?”
楚青岫见他看门见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大方点了头。对方展颜,不如用失笑更贴切,“楚公子就不怕我加害于你?这么痛快就说了,啧啧。”
楚青岫继续痛快,“你方才一开口我便知道你是冲着我来的,我痛快也是如此,不痛快也是如此,何必给你我都找不痛快呢?”
——“啪啪”这两声鼓掌声并非是车夫击掌,而是出自车里。
随后车厢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果然是我家夫人要找的人,楚公子,请上车吧。”
“师兄!”林重楼拉住了他的手,目光有些惊慌,楚青岫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果然对方又说了一句,“跟着楚公子的小公子,你也一起上来吧。”
上了车,才发现这车里才是真正的奢华——红绒铺底,内置桌案,车壁挂金嵌玉,除了一面出口,三面都安置了狐皮靠枕。方才说话的女子一身浅蓝锦衣,面蒙白纱,只露出一双眼眸在外。
楚青岫说道:“不知这位小姐请我们二人上来是为了……”他话还未尽,身下的马车便动了起来!林重楼脸色一变,喊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你们别着急啊。”那女子双眸带笑,面纱后的唇角想必也是上扬的,她道,“你们不是迷路了么?我正好带你们去京城。”
楚青岫安抚般看了林重楼一眼,抬眸对女子道:“小姐,既然我们都上来了,你就说明来意吧。”
女子依旧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我不是什么小姐了,算起来我都够做你母亲了,而且今天我只是为了你来的。我家夫人有样东西要送给你,我只是跑腿而已。”说着,从那桌案底下竟然拿出一个长方形锦盒来,她将锦盒放在桌案上,当着面前四只眼睛打开锦盒。
看到里面的东西,二人都愣了一下。
“这是给我的?”楚青岫有些难以置信地碰了碰那里面装着的——玉,正确来说是,两块玉环交缠在一起。
林重楼看了看,品评一般说:“这个玉样式古拙大气,雕刻云纹,玉色干净通透、温润,不像是寻常佩戴的玉佩所用的玉,倒像是祭天时候才用到的玉璧那般。而且,看这个样式,似乎年代久远了。”林重楼家业大,家底殷实富足,再加上他家在江南富贵乡,稀罕东西也见过不少,偏偏他母亲身子不好,他父亲在世是常常买些玉在家里镇着,还都是上好的玉,耳濡目染的他也就知道一些。
“哦,这位小公子看来是行家。”女子赞了一句,转口却道,“可这玉珏是我家夫人给楚公子的,小公子可不要有什么想法。”
林重楼顿感尴尬至极——不久是两块玉嘛,又不是没见过!更何况是楚青岫的东西,他怎么会去肖想。
楚青岫也看了看,“这个样式似乎叫玉玦,”他伸手将两块玉环拉开,果然交接的地方有缺口,“交缠在一起,是叫玉珏。”
女子点了点头,楚青岫又问:“你家夫人是谁?她为什么送这个东西给我?”
“这不是送给你的,”女子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低沉了,“这是你应得的。”
“应得?”
“这是……你双亲的定情之物。”
楚青岫一愣,继而追问:“你家夫人究竟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双亲?平白的……”
“不是平白的,”女子顿了顿,眸中带着严肃的厉色,“我家夫人和和你母亲关系匪浅。而且,高飞高大侠——你的下落是高飞高大侠告诉夫人的。”
听她提起高飞,那她说的话多半是真。楚青岫拿着那玉珏,喃喃道:“我双亲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告诉我?”就算是死了,也该知道个葬身的地方吧?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之地,也该知道个姓名吧?
师兄……林重楼担忧地看着楚青岫,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楚青岫一直在忧心这个,可偏偏这个,是他无法为之解决的心结!
女子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双亲都是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他们是彪炳千秋的英雄,但是,请恕我真的、真的不能告诉你,他们是谁。”
楚青岫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手中紧紧抓着那玉,瘫靠在车壁上。
马车停靠在京城城门外的大柳树旁,林重楼几乎是搀扶着楚青岫下了车,那女子撩起那车帘一角,最后说道:“这个玉珏,是唯一查到你双亲是谁的线索,你可以去查,可慎言慎行,不能让任何人觉察出你的存在!”话音未落,马车扬尘而去。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林重楼一颗为了今天而火热的心早就冷了,楚青岫耷拉着眼睑的样子,怕是连最后一点对七夕的雀跃都消失殚尽了。于是,林重楼轻声提议道:“师兄,你……累了吧?不如,我们回去吧?”
没曾想楚青岫却抬起眼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竟仰着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