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和这里隔了不少路,坐飞机过来也得好几个小时。亲戚关系疏离的,真不一定会来。

“我妈这边的亲戚。”柯西宁说道,“自从我妈去世以后,也没怎么联络了。”

严叙想了想,说:“要是觉得勉强,那就不联络。”

柯爸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半个月后,他已经连一粒米、一滴水都难以进食,更别说喝中药,喝一口就吐一口。他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楚,经常把柯西宁和严叙两人相互认错。

第一次被喊错,柯西宁在帮柯爸爸擦身,听到柯爸爸叫他严叙,他足足愣了好几分钟。

后来次数多了,柯西宁也就习惯了。他倒是宁愿柯爸爸多认错几次。这至少说明这天柯爸爸的精气神还不错,不至于一天都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房间暗沉沉的,窗帘二十四个小时都处于闭合状态,免得有一丝光线透进来,刺激到柯爸爸习惯黑暗的眼睛。

柯爸爸的身体非常虚弱,整个人瘦得像一具没有肉的树干,虚弱到柯西宁不敢开窗,怕稍微有风吹进来,就把柯爸爸给闹着凉了。

一日,柯爸爸昏睡着。

柯西宁用湿毛巾擦拭着柯爸爸的身体,防止他久卧在床而出现褥疮。

少见的,柯爸爸竟然醒来了,微笑地看着他,嘴唇无声地做了几个口型。

柯西宁连忙趴在床边,耳朵靠近柯爸爸。

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听清他爸爸在说些什么。

柯西宁费劲地听着,柯爸爸吃力地做着口型。

最后,他听清了。

“西宁,再见……”

柯爸爸走后。林阿姨主动承担起操持丧事的流程。

那是一年秋。

原来试着通知的远亲闻讯而来,全部到场。除了柯爸爸那边的亲属,也不乏许久不联系的女方亲属。

应柯爸爸的遗愿,将他和妻子的骨灰放在了一起。

同一处墓室上,两张照片紧挨在一起。

照片上的年轻男女都笑得格外灿烂。

一位位亲属献花拜过。柯西宁鞠躬,站在一边。

姨母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和柯家联络了,她走到柯西宁身边,感慨万千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仪式结束,曲终人散。

这处墓穴是柯爸爸精心找来的,据算命的说是块风水宝地。外边是一大片的竹林,郁郁葱葱,风吹过后,竹叶碰撞出“沙沙”的声音。

严叙不便出席,就站在竹林外边。

柯西宁走过去,说道:“走吧。”

严叙说:“等等。”

他迈步走过石台阶,鞠躬,恭恭敬敬地为二老上了一支香。

柯西宁就站在严叙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车在山下。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住处。

恰巧付琰拨了电话来,询问了几句柯西宁家里的情况。他估计听出柯西宁的情绪和状态都不太好,没说两句,就结束了通讯。

严叙问:“付琰?”

“嗯。”柯西宁说。

“他挺负责任的。”严叙说,“一般人不会那么有魄力,决定暂时接下容雪遗留下来所有的艺人。”

也不知柯西宁有没有听进去,只听到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严叙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主动给了柯西宁一个温暖的拥抱。

柯西宁没有避开,他的脸颊挨在严叙的左肩处。

两人都没有人说话。

这个姿势却保持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严叙感觉到自己左肩处的衣料湿了一块,而柯西宁在他怀里无声地发抖。

第72章 回程

深夜, 柯西宁做了一个梦。

当初他演《呓语》陷入难关的时期,也曾做过这个梦。只不过比起上次来,这次有稍许的不同。

柯妈妈和柯爸爸不停地吵架, 小西宁听得害怕,小小一只捂着耳朵缩在角落里。柯妈妈摔烂了他们的结婚照, 戳着柯爸爸的脊梁骨, 哭声振聋发聩:“你出了这个家门,就别再回来。”

柯爸爸沉默地瞥了一眼妻子, 一句话都没说, 真的摔门而出。

外头狂风大雨, 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 路边积水很深。

电视播报员裹着透明的长袖雨衣,捂着头顶的帽子,手里拿着话筒,极其有敬业精神地播报着今晚的恶劣天气。

柯妈妈冷静下来, 出客厅一看,发现放在鞋架上的那把雨伞, 依然好好地待在那里。他的丈夫宁可冒着狂风大雨出门,也不愿再听她多说一句。

婚外情被揭穿以来, 柯爸爸自认有愧, 柯妈妈又一直有产后抑郁。所以任凭柯妈妈怎么吵,他都不会回嘴,一个人坐在床边默默地抽烟,顶多临了问一句:“吵完了吗?吵完了就睡觉, 别把孩子吓着了。”

但今晚,这个男人给她的最后一个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那是失望和不耐烦的目光。

黑白电视机仍然在孜孜不倦地播放着,柯妈妈蓬头垢脸地坐在床边许久,一言不发。

伴随着风水和雨声,轰轰的雷声响彻在耳边。

抱着膝盖蹲在一边的小西宁站起来,走到柯妈妈的身边。

他爬到床边,抱住柯妈妈。肉呼呼的小手贴在她的后背,对着妈妈露出一个治愈的傻笑。

柯妈妈沉默地看了眼小西宁,问道:“你饿不饿?”这一架吵得天昏地暗,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开饭。她没有关系,但是柯西宁还小,挨不住饿。

小西宁依然趴在柯妈妈的怀里,把头摇得很拨浪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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