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让身边卞武回了话,“回你们当家,可以将杨钦治交给你们,但是,我们不在船上交,我们上岸之后才交人。”

对方那船又去同对方的船交涉了,再又过来传话。

季衡拿着那望远镜将对方的船只一一看过,对方那最大的一艘福船上,站着一个高壮黝黑的大汉,此人即使远远看着,他带着的一身戾气和杀气便让人心惊。

徐铁虎一向高调,见过他的人很多,季衡也有他的画像,所以马上就认出了人来。

他看了之后,还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旁边的杨钦治,用手指了远处的一艘船,说,“他在那艘船上。”

杨钦治这时候神色才有些变化,迟疑了一瞬之后将望远镜接了过去看向了那艘船,于是在瞬间,他几乎是和徐铁虎对视上了。

徐铁虎也正接过了手下手里的望远镜看过来,两人都发现了对方在看自己。

这自是在季衡的计算之中,他刚才看那边时,就知道对方船上徐铁虎身边的手下定然会将望远镜在这时候交给徐铁虎。

季衡盯着杨钦治,看到他神色大变,几乎是慌乱,他的眼底深处便闪过一丝了然。

之前杨钦治写给徐铁虎的劝降信,从头到尾,的确是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的,但是季衡一看,就看出了深意来,大约与他自己给皇帝写信时用的语调有关,所以他才能够看出别人信里所包含的深意来。

季衡给皇帝写奏折,最初总是最规矩谨慎不过,但是因为太规矩谨慎,反而显得太过疏离,让人觉得他好像在对皇帝不敬一般,于是只好重新写,但是这次其中几句话又太随意,让季衡觉得十分别扭,似乎别人一看就能看到他在和皇帝调情一般,于是只好又重写,往往一个晚上数个时辰的时间就完全浪费在一封只有几百字的奏折上了。

渐渐地,写信写奏折写得多了,季衡才把握了一个度,那就是一般大臣的那种写法。

杨钦治写给徐铁虎的劝降信,里面的语调也是太正式了,正式到有些不可思议,只是死板地要徐铁虎投诚朝廷,和朝廷作对会没有好结果的,且朝廷答应了他,要是徐铁虎投诚,就不计较杨钦治为叛逆吴王的第三子的事情。

这信太死板了,完全没有带着一点感情一样,反而是这样,就显得太不正常。

季衡又叫来看守杨钦治的士兵询问,果真得知杨钦治这信是写过好多次的,废掉的稿子都被他扔在装水的碗里泡开了,不知道那些信纸上他到底写的什么。

这正好就印证了季衡的猜测,除了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谁会这般心思复杂地琢磨信里的用语和意思呢,再说,又不是给上峰写信。

而且,据季衡所知,徐铁虎当初向王启要人要钱,王启既没有给他人也没有给他钱,最后徐铁虎竟然没有和王启闹得太难看,至少是没有打起来。

以徐铁虎暴躁的不愿意吃亏的性格,简直是不可能,所以只能是他要的人自己不愿意去他那里,这个人甚至也让他对吴王留下的那大笔的财富丧失了兴趣。

季衡从来没有看过言情,要不是和皇帝纠缠这么久,他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明白杨钦治和徐铁虎之间那百转千回的感情纠葛的。

当然,在现在,季衡也没有明白,甚至也无法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两人之间的那些纠葛。

第239章

季衡已经早让士兵不再挟持住杨钦治,杨钦治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又递还给季衡。

季衡看他突然从之前的镇定自若变得神思不属,便问道,“你不想被他救走吗?”

杨钦治将手紧紧地捏成了一个拳头,似乎是在克制什么,又把头低了下去,好半天才回答季衡,“不想。”

季衡似乎早知道是这个答案,他也不问原因,只说道,“你不愿意去他那边,我们可都得葬身海底了。”

杨钦治抬起头来看向对方那气势威武的船队,叹了口气,却没回答。

季衡又说,“我们现在可得好好保住你的性命,不然我们这十几艘船上千余人就要没有活路了。活着总比死了好。再说,这般死在海上,又如何对朝廷交代。”

季衡接着道,“所以,对不住了,还是得把你送到他那里去。”

杨钦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季衡继续说,“以前徐铁虎是吴王跟前深得信任的大将,甚至有第一勇士之称,据说可以以一敌百,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因此能够自由出入吴王府门庭,你们那时候,定然能够经常见面,关系非常好吧。”

杨钦治紧紧咬住了牙,似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好半天才道,“你不用说了。”

季衡果真不再浪费口水,而那艘传话的船又驶过来了,居然是直截了当地回答,“我们当家说好。”

季衡还是让卞武回答,卞武大着嗓门回话,“我们要到温州才交人,你们船多势大,咱们船少人少,我们得保证安全。”

对方那船又驶回去了,季衡侧头看脸色发白精神怔怔的杨钦治,“看他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一定是太在乎你。”

杨钦治这时候稍稍冷静了一些,看向季衡道,“他这里有一两万人,即使你们把我带到了温州再交给他,你们也不一定能够逃脱,反倒可以让他将温州劫掠一番。”

季衡却说,“事无绝对,再说,他还没有答应。”

温州处的港口,根本容不下徐铁虎的这么多船只,到时候,他只有一部分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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