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臻刚想张口说话,却发现他无法发出声音,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一下。他明明神智还清醒,明明还在呼吸还能思考,全身上下却恍如被操纵的傀儡一般,不由自主不得自由。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可唐无臻却恨透了现在的感觉,若是他还能动,他定要狠狠给唐无泽几拳。

“小师弟想必忘了,这毒药的解法。”唐无泽气定神闲,简直不能更淡定潇洒,“可我却不想提醒你,谁叫你这么蠢?这件事原本也和你没多大关系,我不希望你插嘴多事。”

又来了,这人一贯如此胸有成竹不容拒绝。不管如何,自己只能呆呆望着他的背影,一辈子都追赶不上。唐无臻呼吸急促,只是依旧无法动弹分毫。

“曲天鸣。”唐无泽一字一句地唤出了那五毒弟子的名字,声调温柔,甚至有几分缱绻,“现在你这位好情郎的性命就握在我手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你究竟要如何?”曲天鸣并不胆怯,他虽然纯真善良,却也不是什么傻瓜。但此时的情况他却也无能为力,这位唐无臻的大师兄,着实抓住了他最要命的弱点。

“我要如何?”唐无泽忽然冷笑了,“现在我竟能选择自己想要如何么?”

随后唐无泽眼神冰寒森冷,缓缓地说:“虽然你还活着,可在我心中你早就死了,所以我也现在希望你死得通透干净。”

“如果你肯放无臻一条性命,我这条性命也并不足惜。可你说我们曾经是朋友,这点我却无法赞同,因为我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你这枚吊坠。”曲天鸣十分平静地说,“我八岁时曾经受过一场很重的伤,师傅花了好大力气才将我救回来,可我却将八岁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你为何这般恨我,可你恨的人却根本不是我。”

唐无泽猛然抬起了头,他定定注视着曲天鸣许久,睫羽颤动,手指也抖得厉害。

真话,这五毒弟子竟然说的全是真话。他自然能毫不费力地看穿曲天鸣的心思,若是曲天鸣说了假话他定能瞧得出来。

可正因为曲天鸣说的是真话,唐无泽才觉得刹那间心冷如雪再无一丝温度。

“我现在并不想知道你与我以前的事情,若是以前我们也许可以做个朋友。”曲天鸣一贯微笑的脸上,忽然有了几分极罕见的愤怒之色,“你给无臻下了毒,这点我绝不能原谅你。你恨的人已经不在了,即便你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勉强自己想起你来。”

那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唐门杀手却并未说话,他只是怔怔望着窗外那一线灰暗的天空,眼中忽有一点晶莹泪光闪烁。

可笑啊,真是太可笑了。这么多年来,他作茧自缚咎由自取,将这人死死铭刻在心头不敢有片刻忘怀。他为这人变得心狠手辣不再纯白,一双手沾满血腥,怕是连昔日的自己都认不出来。

但他这时才知道,这人早已羽化升仙凡尘不染,而他却画地为牢不能解脱。这十余年来,他赔上的又何止是被扭曲的时光与早已不复纯白的心。输了,他输得太惨也太可悲。可悲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这般无力地望着那无情至极的苍天,卑微又可怜。这世间,还有比他更可笑的人么?

唐无泽忽然转过头来,表情冷然,“就凭你,还不配让我付出那么多。你既然将我忘了,我也不必苦苦纠缠。这是解药,祝两位白头偕老和和美美。”

唐无泽将一枚药丸抛给曲天鸣,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那唐门杀手的话说得硬气又不服输,可他的背影却有些萧索凄凉。曲天鸣遥遥望着唐无泽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莫名酸涩,几乎忍不住泪来。

他轻轻按了按胸口那道极长的伤疤,竟觉得那道伤疤在灼灼发烫好似火烧。

不知何时屋外竟下起雨来,现在已是初秋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寒。

长安城就笼在这寒入骨的秋雨之中,街上的行人都在慌慌张张地奔走避雨,唯有唐无泽像个傻瓜一般,抬头望着这灰蒙蒙的天空。

那雨滴是冷的,冷雨落在他长长睫羽上恍如泪滴。

不少姑娘暗暗打量着这黯然神伤的万花弟子,虽心仪于他清雅风度俊逸面容,却也无人敢上前搭话。

雨越下越大,淋湿了那身繁复精美的万花服饰,浑身湿透的唐无泽自然也有些狼狈。可他却全然不在乎这一点,他忽然自袖中摸出了两枚银质吊坠,他提起那两枚吊坠远远端详,一样的形制大小,分毫不差。

但唐无泽依旧能轻而易举地分出自己的那枚吊坠,因为他时常端详把玩那枚吊坠,已将那枚吊坠上一些花纹磨平,看上去却要比白雨痕那枚更旧一些。

不过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小东西,也值得他带在身边十余年。都说睹物思人,既然他惦记的人早已不在了,他又何必留着这个东西碍自己的眼?

唐无泽随手一弹,一道银光就斜斜落在水坑之中。雨滴无情地冲刷着那枚古旧的吊坠,眼看那枚吊坠就要随着雨水飘走。

但一只纤白若雪的手,缓缓拾起了那枚吊坠,将它轻轻捻在指尖。随后那个姑娘低低叹息了一声,淡淡地说:“这东西你明明一直带在身边,雨痕你为何要同它赌气?”

一把浅蓝的伞撑到了唐无泽头顶,这容颜清澈淡雅的纯阳姑娘微微仰头望着唐无泽,轻轻地说:“雨下大了,回家吧。”

回家,他的家在哪?唐无泽恍惚了一瞬,却又本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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