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太多太杂,藏得太深。他穿的衣服材质只是一般,可石之轩淡淡喝茶的姿态,却让人联想到了世家公子。

翩翩风度,最容易蛊惑人心。

君羽墨垂下眼眸,笑得别有深意:“既然石兄已经知道我来自慈航静斋,那我便问一句多嘴的话。”

“请讲。”

君羽墨的语气轻而缓,问出的问题却让人心惊:“石兄以为,当今圣上如何?”

慈航静斋的传人一般不出山门,一出山门定为乱世。她们自负兼任着必须选出明主的任务,而天下武林里,慈航静斋的声誉极高。

石之轩意在天下,若不是魔门出身,谁不想要慈航静斋的青睐。

听闻君羽墨这么问,他便觉得这是君羽墨在考验他。

石之轩略略沉思片刻,说道:“我身在朝堂,许多事情比外人清楚,就拿修建运河一事……”

君羽墨听他的语气顿了顿,便问:“运河一事怎么了?”

石之轩摇头:“运河之事天下人都指责陛下,但这运河可成为商运之河、亦能为民运之河。在我看来,未必不好。”

天下人皆拿运河与伐东两件事对杨广口诛笔伐,可这个石之轩的见解却算独特。

君羽墨原先以为石之轩只是对天下抱有野心,而没有真才实学。听他刚刚的发言,倒完全打破了君羽墨的偏见。

君羽墨微笑的问他:“刚刚听闻石兄说自己在朝堂为官,又听刚刚那位小厮说了一句你姓裴,莫非……石兄便是那位裴矩,裴大人?”

君羽墨三言两语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石之轩也不生气,而是微笑的喝了一口茶:“正是在下。”

君羽墨才略微了然。

这样就不奇怪了,那位裴矩大人,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出使突厥,以合纵连横之法让强大的草原帝国分化成如今的东突厥和西突厥。

……他的确有些真材实料的。

君羽墨得了准信儿,不欲在和石之轩纠缠,便想离开了。

他起身的时候,被石之轩一把抓住了手腕:“羽墨不再坐坐吗?现在外面正在下雨,等雨停了走也好。”

他故意抓住自己的手腕,就想试探一下他的内力有多高。

君羽墨想起地尼对他说的那些话,便心中暗叫不妙,于是连忙想要挣脱开。可摸到他的脉过后,石之轩的脸色忽然微微一震。

他的体质,倒是……

石之轩微眯起眼,对君羽墨更加势在必得了。

“羽墨,不再坐坐吗?”当石之轩再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和刚刚的气势完全不一样,他甚至带上了威胁的口吻。

君羽墨狠狠皱下眉头,觉得石之轩真是个麻烦。

他不想和他有接触,可许多外部因素却让他偏偏无法脱身。

君羽墨被死死的拉住了手腕,便坐了回来。

石之轩见他乖乖听话,才松开了君羽墨的手。

正当君羽墨有些心烦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丝飘到了窗户里面,石之轩站起身去把窗户关紧,略有深意的对他说:“这几日下雨倒是下个没完。”

湿冷的空气传进来,让君羽墨刚刚焦虑的心情瞬间清醒了。

……他怎么老是想着逃避?只是因为地尼和系统的任务,便让他一直处于被动。

既然这是石之轩自己送上门来的……正面肝啊!

何况,他都已经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

君羽墨定了心神,对石之轩说:“君大才,羽墨佩服,只是有一些地方……我认为裴兄说得不对。”

石之轩看君羽墨的眼神可比刚刚露骨多了:“不知羽墨有何高见?”

君羽墨淡淡的开口:“世人皆说陛下劳民伤财,可他实在下了两招妙棋——定都洛阳与修建大运河。隋建立之初,天下已经分裂了四百年。你说得不错,大运河,是南北双方沟通货物乃至军事物资的一个通道。但更重要的一点,让分裂了四百年的国家,重新统一起来。”

他们二人皆未数落当今陛下的错事,只单独谈论运河与洛阳两件事。

从大业五年到大业十年这期间,短短五年的时间,便让隋的国力衰弱。非是运河与修建洛阳的锅,更多的还是那三次伐东。

“只是那年征召了上百万军队,陛下又令三十万大军深入平壤,到头来从高丽回来的却只剩下两千七百余人。”

征召的民夫,也不做训练,非是精兵,就这么用于战争之上。

没想到第一次强征过后,还不收手,又第二次强征,而那第二次强征的民夫乃是第一次的一倍。

“举国之力要打高丽一个小国,耗费了太多的国力人力。”这些年间,老百姓在民间流传着一句话,反正到哪个地方都是死,何必跟着陛下去异国他乡死。

君羽墨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兵役太重,这才是根源。”

至于杨广死性不改,三次伐东,到底是性格使然,还是朝中有大臣做推,这便不能得知了。

眼前这个人是想得到天下,绝对会做一些手脚!

听了君羽墨刚刚的那些分析,石之轩目光灼灼的望向他:“一针见血,君大才!难怪慈航静斋会选择让你下山来!”

慈航静斋传人的使命——是选定能够结束乱世的明君。

君羽墨脸上的神情淡然,刚刚那些话,是他故意对石之轩说出来的。

他的眼神幽深而晦涩的望向石之轩——你会如何选择呢?

美人还是天下,决定了君羽墨的攻略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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