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动啦爹爹——”

最后如他所愿,他的父亲转了个身妥协道:“好吧,爹爹背你。”

孩子得意地笑起来,扑到他背上环住他脖子,“爹爹,阿娘回家了没?”

“你娘估计都把饭做好了,正等咱爷俩呢……”

尤离冷眼看着他们走远,手中失力,酒壶咕噜咕噜地从房顶滚了下去。

他学着那孩子的口气吐了两个字出来——

“爹爹?”

他沙哑着嗓子说了两遍,突然开始大笑。

杜枫是他的第一个前辈,说话颇为风趣,对他很有兴趣的样子。

然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

每当拖着一身的伤回房时,上药就成了习惯。

疼得夜里睡不着。

他抱着被子,贴着脸,闭着眼睛,忍不住去想象他母亲的样子。

他根本不知道,只能凭想象。

你死了罢。

一定早就死了。

即便孤身一人,他也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只在心里默念。

拖个梦给我——

至少让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啊!

当一个杀手虽然那么危险,但是能给他回报,尽管他拿着钱,也没有什么东西想要去买。

那年初冬,他在路边买了一个烤红薯。

大娘乐呵呵地吆喝,“这可甜啦——”

有孩子缠着父亲买一个。

作父亲的只好掏钱,拿在手里吹了半天才给他,“小心烫啊。”

大娘看着发呆的他,继续揽生意道:“小爷,您也来一个罢?”

尤离不喜欢这些东西,却也买了一个,从女人手中接了过去,还是烫人的温度,握在手里舍不得放。

路过乐天楼外的拐角,天色已暗,只有一个乞丐裹着一张破布冲他一声——

“小爷,给点钱罢。”

尤离低头打量那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手脚健全却要乞讨度日,但他毫不鄙视这种人,只突然想着,他的父亲若还在,是不是也该这个年纪了?

一锭银子在他手里抛了两下,染上了烤红薯留下的温度。

乞丐两眼放光。

尤离把银子递到他眼前,“给你可以,但是你要按我说的做。”

银子当得一声落在下面的破碗里。

乞丐一把夺在怀里笑嘻嘻问:“您说,您说!”

尤离伸手扯过他手腕,把那红薯往他手心一放。

乞丐困惑不解地愣了半响,他只道:“好了,现在把它还给我。”

乞丐抱着破碗往里缩。

尤离苦笑,指着那还有温度的东西道,“不是银子,是这个。”

那乞丐一头雾水,试探着又递回他面前,搞不懂这年轻人要做什么。

他盯着眼前的东西,没接,只道:“你再说一句话就行了。”

“说……说什么?”

他道:“跟我说,小心烫。”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鼻尖泛酸,仿佛有了哭腔,惹得乞丐莫名其妙,为那一锭银子只能随他意。

“小……小心烫。”

生硬而忐忑的一句话,不存丝毫温情,让他失望透顶。

不是这样的罢。

绝不是。

他突然气极,他怎么能做这么可笑的事情?!

于是立刻从那人手里把快要冷掉的烤红薯拿了回来。

五指开始发力,将烤得烂熟的甜物握得变形,大笑不止,蜃气骤然从他指尖一掠,杀气缠身。

乞丐惊呼一声,飞快地爬起身,如见了鬼一般逃走,装着银子的破碗跌翻在地也来不及捡。

他抬手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掷在墙角,啪得一声,像什么东西击在他心口,眼泪突然就掉下来,毫无征兆,抬袖去拭也拭不尽。

如今他又到了杭州,又是元宵灯会,天还很冷,日子刚刚平静下来,静待洛阳花开。

萧四无看他盯着路口那个卖红薯的小摊发呆,用一个眼神询问——

想要?

尤离刚要摇头,刀客已朝那边走,很快买了一个回来,从左手扔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扔到左手,来回几次,就是不给他。

他眼睛一垂,萧四无就乐出声。

“等会儿,还烫得很。”

他忽然就听不见周围的喧闹人声,像埋葬在一个暖春的梦里,不敢妄动一分,直到温热到了他手里,还不忘说道他一句。

“好了,你怎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一夜鱼龙舞,空气里都是元宵甜丝丝的味道。

二人往回走时已经很晚,手里各执一盏彩灯,照亮了一圈。

尤离回头看着城门,深吸一口气去压制胸口泪意,萧四无其实早已警觉。

“良景虚,说出来。”

尤离懵然侧首,又闻人令:“一路上在想些什么——”

他盯着手下灯光,停了脚步道:“我……刚到杭州的时候……”

萧四无亦停下细听,满意良景虚如此坦白。

最后把彩灯的握杆往他手里一塞,忽地蹲下身去。

淡淡道:“上来。”

昏昏长路。

尤离握着两杆灯,环着人颈间,眼泪一直往他领口落。

那人却笑,“萧某忽然发现,良景虚养不胖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背起来轻松至此——”

彩灯的花链打在他胸口,灯光一晃一晃地像在应和耳边低低哭声。

萧四无道:“良景虚,有些事情他永远不能弥补你。”

“但是萧某这里尚有。”

言者多殇

一曲送情殇,蝉鸣和,人难忘。

她有许久没有弹过琴,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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